晴天朗日的,外面就开始下着瑟瑟的小雪,琼屑一般簌簌下落。
柳府是圣上赏赐的大宅子,带着京城特有的端方华贵,但是由府看人,约摸是被这一家子养得有些江南的儒雅气了。
这五进的大院子,因为主子少,倒显得有些冷清。
路上偶遇一处梅林,那红梅清鸦鸦地开着,看着甚是喜人,江漾停步扯了扯柳濯月的袖子,看了看梅花,又看看他。
柳濯月顺势折了一枝,递给她:书房里正好有刚送来的烟青色骨瓷瓶,可以插上。
连折一枝梅花都要问问他,她到底在怕什么?倒是有些想念昨日她张牙舞爪地坐在他身上的样子了。
柳濯月垂眸看她,揉了揉她鼻尖,温声道:府中上下你想干什么便做就是了,除了爹娘,就是你最大。他复又敲了她的额,知道了吗?
江漾揉了揉额间,暗叹这人怎么老敲她脑壳,点点头,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明白了。
柳濯月想着也不能操之过急,便随她去了。
走到书房,柳濯月拉着她进去,里面有个刷漆的梧桐大箱。
她庭前的那颗大梧桐树终究还是没有免受其灾,惨。
说来惭愧,一般闺阁女子的嫁妆箱子里都装着钱财金帛,要不就是首饰玉器。
她这大箱子里全都是一排一排的陶瓷娃娃,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画品绣织,简直把她那西厢房的工作室搬过来了似的。
虽然江言成没怎么给自己置办东西,但是母亲也给足了她嫁妆,怎么偏偏这个箱子被柳濯月抬了过来。
她暗道不妙。
却看到柳濯月指了几个下人,将她的东西全摆放好,好像是早就整理好了架子,就等着这些搬过来似的。
可是男人的书房,其实是有点门道的。成亲以后,书房这种东西算是男子的一个庇护所,红袖添香的地方。
就譬如她那狗爹江言成,几个婢子都在书房伺候他。
女子成婚在宅内,其实本就无事可做,她也就只能天天画画图册,管管账本,绣绣东西了。
那柳濯月这是什么意思呢?
啧,她有些摸不准。
精致的绣织被装裱好,那些栩栩如生的憨态娃娃一个个被小心翼翼地摆放整齐,给这个冷清的书房添了些温馨气。
柳濯月扫视一圈,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把江漾手上的红梅拆了一朵,簪到她发髻上,而后又把剩下的瘦梅插在了书桌上的骨瓷花瓶里。
你先熟悉熟悉这里,我找父亲有些事商量。说着又吻了吻她的脸侧,我很快就回来。
江漾想着待着也没事干,让柳濯月把那个只绣了枝竹子的帕子给她,她再接着绣。
柳濯月从袖中拿了给她。
房里生了地龙,又打了暖炉,暖的让人生起安逸,翠浓在身边站着,江漾让她坐下一起暖手。
她在绣着帕子,翠浓在旁边打络子,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妇人髻,感叹自己刚及笄便嫁了人。顺势想到翠浓也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她试探道:翠浓,你有心仪的男子吗。
翠浓冷不丁被问了一下,吓得络子都掉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说:小姐想了想,又该改口了,少夫人问这个干嘛
江漾看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眉毛一挑,直接道:谁!
夫人身边的小厮,王怀。
江漾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号人,母亲名下铺子多,好似就是这个人出去跑腿的。她叹叹气,对翠浓说:那你们俩商量商量啥时候成亲吧。而后她又说,不过我不会直接给你钱,前段日子有个铺子空着,让王伯教教你如何算账,你把王伯的手艺学个五成再说。
翠浓嘟嘟嘴:王怀说了会照顾我的,不必让我学这些。
她们少时便在一起,关系甚好,江漾从来不会苛待下人,连责骂都没有过,天天出去玩也会给翠浓带些小物件,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她这么生气。
屋内一瞬寂静,江漾的眼神冷如冰霜。
她直接把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怒斥道:你从小跟我一起,就学会了这些?深宅大院没见到过多少人,便把自己的一生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她声音越来越大,又是愤怒又是失望:你见识的男人有几个好的,江言成?还是那些纨绔?你见过几面?宠妾灭妻,若不是我娘她管理中馈有一手,手上铺子多的数不胜数,你以为我们不会被江言成饿死?
是谁教的你把自己的一辈子丢在男人手里!!
她这辈子目前遇到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江言成,不用多说,恶心至极。一个赵连雁,无需多提,也是薄情寡义。
喜欢的时候那么喜欢,说丢弃便要也不要了。
世间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哪能人人都等到一个柳嘉许。
江漾想起来就觉得委屈,看翠浓这个恋爱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种家里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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