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烈知晓他们如今很惨,很想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们,但看着源源不断的灾民,他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
坐在马车里透,麻木的吩咐着侍卫们快些赶路,争取早一日到凉州,也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少一些。
三日之后,荀烈终于到了凉州。
凉州城的情况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城门大开,从城内到城外,席地而坐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裴铮得知荀烈到了,亲自出城迎接他。
荀烈一路上风尘仆仆,和侍卫们同吃同住,这会儿把自己折腾的没了个人样。
身上脸上都是灰。
他到凉州的那天,天上还下着雨,天色灰蒙蒙的,荀烈的心情原本就很糟糕,这一日更是糟糕透了。
他看见裴铮亲自过来迎接他,便弃马步行,朝着裴铮跑了过来,在多年未见的挚友面前,荀烈并不需要怎么伪装,他看着裴铮,声音委屈极了,“亭曈。”
裴铮看着他,浅浅的勾唇,“好久不见。”
连日来的所见所闻,让荀烈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苦闷无处诉,如今见到裴铮,那些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尽数爆发,他扑过来抓着裴铮的手呜咽起来,“亭曈。”
裴铮多年未见荀烈,原本还想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但属实没有想到,五年不见,荀烈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一见面就抓着他的胳膊哭是怎么回事?
“你做什么?”裴铮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好端端的哭什么?”
“太苦了。”荀烈看着裴铮,不停的说道,“亭曈,他们真的太苦了。”
荀烈如今官拜大理寺卿,按理来说早已见惯了世间疾苦,他断过的案子,也有不少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他看见雍州的百姓们,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悲悯。
裴铮的心中又何尝不知道百姓们的苦?
但他却无人可诉。
因为若连他都开始诉苦,还有谁来为百姓们做主?
“既然知道他们苦,那你还在这里哭什么?还不快些随我进城?”裴铮语气冷淡的开口。
荀烈这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跟着裴铮一道走进了凉州城。
走进了城里之后,荀烈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城里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百姓,一个个面容悲戚,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荀烈询问了一番才知晓,原来是他们的村庄全部都被淹没了,赖以生存的家园,土地,房子,一夜之间全没了。
奋斗半生,在天灾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的心情有些难受,随着裴铮走进刺史府之后,荀烈才知道,府中的情况也并不怎么好。
到处都是灾民。
荀烈看着他们,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在登记身份。”裴铮简单的将郡守的想法复述了一次,荀烈听完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可真是个人才。”荀烈很是佩服的开口。
裴铮指了指站在一旁登记名册的郡守,把喊了过来。
郡守看着裴铮和荀烈,连忙走了过来,“大人,这位是?”
“京城派来的赈灾官员。”裴铮随意的解释了一句,荀烈本以为裴铮还会再解释一番,比如:我的好友。
比如他的官职。
结果裴铮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惹得荀烈很是气恼。
好在郡守早就知道荀烈的身份,极快的跑过来打招呼,给足了荀烈面子,“荀大人一路辛苦,路上舟车劳顿,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凉州地处偏僻,恐没有京城那般繁华,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但过分的热情也惹得荀烈有些尴尬,连连摆手道,“我不辛苦,不辛苦,郡守大人才辛苦,您先忙。”
郡守又和荀烈说了许多场面话,惹得荀烈愈发觉得尴尬起来,只想快点把郡守给打发走。
等到人走了以后,才没好气的瞪了裴铮一眼,“你是故意的?”
裴铮却只当没瞧见,“荀大人,这边请。”
荀烈:“……”
他就不应该对裴铮抱有什么期待。
但荀烈抱怨归抱怨,到了刺史府之后,也没有矫情什么,将湿漉漉的官服换了之后,就开始和裴铮着手商议要如何赈灾。
“雍州地广人稀,很多地方的村庄被淹没,但有些地方我们并不知道,郡守是雍州人士,都不清楚,更别提我们。”裴铮想起这件事情,心中就非常的无奈。
荀烈这一路上,也并非只是在赶路,“我瞧见有许多的百姓,都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赶,可是有什么缘故?”
“在暴雨降临之初,我还在怀远县,因为怀远县通往凉州的官道被阻断,我命人绕道而行,便和他们提过让他们来凉州。”裴铮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的难民,只不过他们多是故土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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