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间接证据,恐怕还不足以说服彭霁。”
“那是自然。”程俭对此一清二楚:“我们不是还有个直接的人证吗?”
素商垂眸思忖片刻,仰面向他望来:“你是说杨藏器?”
程俭一直专注于为她解释信笺中布价起伏的玄机,头也跟着往下低垂。待到打眼瞥见素商绒羽似的额发,他才自觉两人靠得太近了,起身后撤一步,让晨曦重新溢满这道无心的罅隙。
“杨氏自诩清高门第,在众目睽睽下暴露参与非法买卖的事实,一定十分难堪。那日在辉夜楼中,杨藏器并未竞标,只是与洪时英陪坐。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为了维护自己在世家中的t面,指证参与聚会乃是被洪时英胁迫,主动与他割席呢?”
甘罗这边,已为她家小姐戴好了发冠,手中的簪子像耍弄匕首那般挽了个花儿,cha嘴道:“杨家一天未参与买卖,不代表之前没参与过呀。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值得向外抖落出一桩地下生意?”
“对他们来说,值得。”程俭冷笑了一声:“暗中参与过胡奴买卖的豪族世家必不在少数,当着众人的面被戳穿的,却只有杨家一个。在你我看来,他们求的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虚名。然而世家自恃优越于寒门处,不正倚杖了这一分‘虚名’么?”
素商想了想,顺着他的思路总结道:“只要说动杨藏器出面,佐证洪时英在辉夜楼的巨额开销,便可以此为引,调查他的贪w罪名。有杨家这枚重磅的砝码在,彭霁也不得不重新权衡受理诉案的利弊了。”
他们把正事商量毕,程俭的x中有了一大片竹子,不禁放松许多,活动活动开关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芙蓉城内春意浓、晴方好,理应风乎舞雩,采芳拾翠于水湄而归。偏偏要叫他在这难得的佳日里去拜访杨府,实在是煞风景极了。
“午后我上杨家一趟,你和甘罗…”程俭方打算告知她们会仙山附近泛舟祓禊的好去处,却见素商下榻穿好雀头履,将鞋跟向后踢了踢:“我同你一道。”
程俭简直要为她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扶额:“我好歹算是杨家的远房亲戚,跟他们有点渊源;你就这么自顾自跟来,以什么理由?”
素商认为这些都是小事,丝毫不放在心上:“理由随便你编。譬如说,你是我的门生,我当然就是你的座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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