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算白来一趟。”
这位杜凡兄,确是有些痴气在身上的。旁人谁不是忙着交际,只有他,真把晒书宴当作晒书了。
程俭看了看那幅卷轴,不免微笑道:“我虽不懂画,但光说画牛,这幅确实画得生动。一般的画家,看了这个‘斗’字,总喜欢想当然画成尾巴高翘的样子。其实真正斗起来,牛尾巴都是战战夹在两gu间的。”
“甘罗说你是村夫,真的不是骗我。”
一袭素白绢衣的辛茉冷不丁冒了出来,jg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放佛被寒冰冻住了一般。
程俭腹诽道:这难得的大晴天,也不怕把你晒化了。
嘴角仍是挂着客套的笑容:“程某还不敢冒犯了‘村夫’这个名号。虽在家中开辟了一块菜地,但程某的主业还是学生,b不上那些真正辛苦耕作的人。”
辛茉冷冷地横他一眼,转头对他身旁的杜凡致意:“殿下一直想亲自见您,只是苦于没有机缘。招待不周处,还请先生见谅。”
这回轮到程俭讶异了。杜凡看上去至多不过二十三四岁,这样年轻,便能被人尊称先生了?
话说回来,对他和对杜凡,态度差得也太多了吧?
杜凡连忙向辛茉回礼:“辛待诏,言重。杜凡,微末之驱,幸得公主赏识,不敢托大。”
辛茉又横了程俭一眼,b之前更缺乏温度了。不是,他几个意思?
白衣少年摆明了不想搭理程俭,接着与杜凡说话:“殿下让我转告您,过会儿献书时,她会把您安排在的那一期《留桂集》,很快在上京卖断,于是,他的文名也跟着鹊起。
甚而在三宝寺这一伙贡生中,伴着嫉妒与yan羡,杜凡的花边新闻也频频出现。
程俭作壁上观。这一回,他是局外人,已能看清这种造势手法的脉络:若非元漱秋在背后推波助澜,单纯依靠一个晒书宴,远不足以取得这样的轰动。
看来明年春天的省试,元漱秋预备要主推杜凡了。
作为响应,世家不甘居于后,同样推出了己方的代言人。
在门荫与科考并行的背景下,世家本不是非参与这场造星运动不可的。只是近年来,科举越来越成为上京城中人人瞩目的焦点。这样合适的宣传阵地,世家自然不会放过。
以折桂阁为核心的寒门举子,和以国子监为核心的世家举子,在明处和暗处都展开了竞争——诗文、政见、才情,乃至于容止。晒书宴上的蒙学教材之争,只不过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开端。
这也是元漱秋的一贯手法:以小博大,徐徐图之。
上一次,她从邢家母nv着手,钓出了杨家。这一回,她最终要达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俭撑伞站在雪中,想起春雨霏霏的芙蓉城。只不过,她任用的主角不再是他了。
门童唤回了长久出神的程俭:“郎君久等了。我家主人说,现在方便见客。”
他颔首道:“有劳。”
门童不去书房和正堂,将他一路引领至后花园。此处修了一方不大的池子,池上布着水榭。但池中空空,似无景致可赏,那水榭便显得有些单调。
不久,形销骨立的老人穿着燕居服而来,外衣兜起一筐寒风,他不惧反笑。
“俭儿竟已这么大了。老夫眼睛花,远远一看,还当成是京中哪位新晋的贵公子。”
程俭向他欠身:“进京后百事缠身,没有及时来拜会李老,晚辈给您赔个不是。”
李造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来张老儿把你教得不错。他还好好喘着气儿呢?”
“劳您挂心,老师身t还算y朗。”
李造化抬了抬手,示意他在亭中坐下:“去岁听闻你落榜,老夫还觉得可惜。不过现在看,今年的形势更好。益州杨家倒台后,天子有意整顿,考场风气一新。种种不公平事,或许会b以前少些。”
程俭低眉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附和说:“晚辈也是这样想。”
李造化主动问:“你此番,是为了行卷来的吧?”
程俭点点头,解下身上包袱,正要取出装订好的行卷,却被李造化按住了手臂。
“俭儿,老夫很愿意帮你这个忙,但还有几句话要事先与你说清楚。”
程俭收起笑,正坐道:“李老请讲。”
李造化转头注视着空空如也的池塘,抚了抚下巴上的一小撮山羊胡:“你来之前,想必也了解过老夫如今的处境。老夫虽然还挂着个三品太子宾客的闲职,但在朝中已无多少影响力。”
程俭默然,清楚这番话并不完全是老人的谦词。只是亲耳听本人道出,不免生出些苍凉之感。当年天子初践祚,张李意气风发,并称国之栋梁。如今一个处江湖之远,作了不问世事的闲人;另一个居庙堂之高,但也和闲人无甚两样。翻覆沉浮,就在一眨眼间。
他敛了敛心神,宽慰老人说:“晚辈只信得过您。”
李造化听闻他用了一个绝对的字眼,额头皱纹扭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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