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时巍屿刚要躺倒冷不丁撑住了,惊诧地看着郎昕州。
他动作大,扯得伤口有些开裂,郎昕州不动声色蹲下身帮他重新敷药包扎。
“不光是今天。从您苏醒开始,您看似在与我说话,在处理公司事务,但是无一例外,您的注意力都在南奚身上。”
郎昕州特种兵退伍,感知很敏锐。
说这话时他甚至不用抬头看时巍屿,只是专注在手头的外伤处理,他用镊子熟稔地揭掉砂布重新止血,然后把最新的疗伤药剂喷上去。手术过的缝线依稀可以想象到那道狰狞可怖的撕裂伤。
时巍屿看了一阵,偏过头:“受伤的是我,受惊的是他。我多注意他的情绪是应当的。”
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窗外时南奚身影不见了,应该是转到花园另一头去剪最新绽放的油画牡丹。视线跟丢,时巍屿没来由地有点燥,捏紧了被角。
郎昕州说:“时先生,这话您可以拿来骗我、骗您自己,可是你想过南奚吗?和你共同逾越禁线的南奚,你就舍得什么也不说地远离,让他这几天都活在不安和猜疑当中?”
“郎昕州,你越界了。”
“抱歉。”郎昕州拿湿毛巾揩干伤口旁边的残血,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他算是与时巍屿同龄,两人从前在傅安邦的部队大院里关系就很好。也正因如此,他很了解时巍屿,这份了解,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时巍屿自己。
时南奚这些天的过分乖巧和小心他看在眼里,那小家伙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小动物,只得加倍地每个动作都留意窥探时巍屿的神情态度,努力地不让自己惹得哥哥厌烦。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处处在意,时巍屿心底里对他越是疼惜歉疚,越是不敢伸出早就想抱抱他摸摸他的手。就连时南奚偶尔累得趴在床边打盹儿,时巍屿看着心都化成水了,想要抚摸他柔软的脸蛋,却总是犹疑了片刻,忍着,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话不说破而隔膜却一日不停地种下,堪比在冰山上浇着开水,只会让冰层不断变厚。
包扎好了,郎昕州为时巍屿重新扣上衣扣:“……我实在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
花篮里整整一大捆,都是今年冬末开得早的花。
沪明市春天来得迟,然而富人区多的是有人喜欢在天台花园里种些花卉绿植,这要是冬天一到全都枯萎远远看去光秃一片,这成什么事儿?因此北檀湾别墅专门为业主开通了露台供暖系统,将房屋的阳台烘得四季如春,花也开得鲜艳。
时南奚点着今天的丰收,多巴胺玫瑰,铃兰,洋桔梗,油画牡丹……插在花泥上,个个挑选含苞待放的,喧闹又蓬勃。放进哥哥房间,有日子能开!他一边往花上洒水,一边美滋滋地想,这样一来,时巍屿每天看着心情都好许多。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捧着篮子乐得一颠一颠,就要掀开门帘开门进去。却不妨,听见里头传来时巍屿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南奚。”
时南奚一愣,鬼使神差地推门的手停住了,他悄悄往门边靠了靠。
时巍屿接过郎昕州递来的一杯热水,轻吹了一吹,和他说起那天与洛尔的交谈:“从小到大,我习惯了珍惜他、宠爱他,他要什么我都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次也不例外。”
“可这次他要的和从前那些什么名贵礼服奢侈品可不一样,他要的分明是……”郎昕州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来。心底里没来由地涌出几分苦涩。
默了半晌,时巍屿轻声说:“没关系。我也给得起。”
他笔挺着脊背,为了不动到伤口,连喝水也只能略略低头。时巍屿笑了笑:“之前我与南奚……说实话,我有过犹豫,也质疑过我自己,可我后来想明白了。你别看他小,他主意却大。我俩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他若还想继续往下走我也不会退怯。我原本也没打算和别人结婚,我们可以如他所愿地去加州,去教堂,去告诉全世界他想要告诉的人。都可以。”
郎昕州错愕地看着他,时巍屿讲起与自己弟弟乱伦来竟依旧是面不改色,就好像公司里某个难以决策的问题,他正用自己非凡的才能和分析能力给出一个解决方案一样。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他就打算捧出自己的余生来奉陪时南奚。
“他本来也可以拥有像我一样的生活。”时巍屿说,“可惜,当初却因为我的存在而被判给了鲍勃史密斯。否则,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他想要跟我在一起,没关系,给他就是。就当做是……对他这些年亏欠的弥偿。”
“可南奚真正要的东西,你知道吗?你能给得了吗?”郎昕州忍不住追问。
他算是知道了方识君为什么有一次下午茶聊天时会调侃说时家人多少都脑袋有点问题,只不过病情深浅不同罢了。
“他想要的,不就是……”时巍屿抬头看看他,皱眉。
“爱。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但这才是南奚最想从你这儿得到的。”
时巍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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