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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谓的‘时间宝贵,不要闲晃;干点正事,陶冶情操’,竟然是来做陶艺……”孔秋把手笼在袖子里,远远站在陶艺店大门口,随时做好逃逸的准备。
“字面意思嘛,‘陶’冶情操,不做陶艺做什么?”刘心窈对她的恐惧视而不见,举着一双沾满了陶泥的手走到她面前:“来来,让我喝一口!”
奶茶保管者一边灵活地躲避一切沾到泥巴的可能性,一边把茉香奶绿的吸管戳进对方嘴里,可刘心窈偏要提高她的参与度,不往她脸上增添一抹色彩誓不罢休。
到最后,孔秋都躲到银霁的椅背后面了——这里算个死角,刘心窈的四肢和躯干都挤不进来——正要发出胜利者的嘲笑,银霁一抬胳膊,意外攻破了她的防线。
“银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五颜六色的手递出五颜六色的纸巾,孔秋躲开它们,自行用湿纸巾骂骂咧咧地擦着头发。
先前刘心窈的意思是“我外公快过生日了,他平时就爱收个碗啊碟的,市面上的那些已经不吸引他了,所以我今年准备送个别出心裁的。”
孔秋不喜欢大冷天的弄脏手,本来就一百个不乐意,看了非专业选手刘心窈搓出来的半成品,批判声有一箩筐:“如果原始人发明的陶碗是这个审美的,我们直到现在还在吃手抓饭。”“进炉子前赶紧在底下戳个洞,你姥爷勉强还能当花盆用。”
刘心窈祸水东引,指着银霁用模具倒出来的海豚说:“这还有个更不走心的!世上哪有头顶打了三角形高光的绿海豚我请问?”
银霁叹着气放下笔刷:“不,我是想把这个画成虎鲸,可是这家店的黑颜料有问题,完全不上色……”
还好底座上那句“亲爱的妈妈,请你原谅我”是用醒目的荧光粉写上去的。
批判大师抽空提了个意见:“趁老板不注意,你偷偷兑点紫色进去。”
方法似乎起效了。银霁换了个笔刷,吭哧吭哧开始涂第三遍,黑不黑得下去另说,只求色彩对比不要太扎眼,送出去之后,收礼物的人不会用锡纸包起它来塞到衣柜最深处,以保护全家人的视力。
刘心窈跟着工作人员去了烧制间,孔秋抱起胳膊,对银霁也不知是炫耀还是嗟叹:“你们都有长辈要关心,只有我们家亲缘淡薄,过年都没几个亲戚走,只能暖暖和和地宅在家里咯。”
“你今年不回大银杏树守护的那个家啦?”
“不回了。”孔秋忽然不屑道,“反正他们也不欢迎独生女。”
“啊?这是新规矩?”
“也不是那种写在脸上的不欢迎,就是我怕回去之后,我妈又会被那些多管闲事的劝生二胎,怪烦人的。”
“……还有这种事?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老一辈都是女性挑大梁来着?”
听此话,孔秋更气愤了:“那是在乱世!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烂摊子全都是女的在收拾,等家园一重建好,男的就出来领功了,我敢说,世界上就没有不吃人的宗族!放眼望去一屋子的爹爹爷爷爷爷爹爹,剩下的都是些榨干了价值就随地一丢的生育机器,我也不贪他们那几千块的奖学金了,万一我妈真的被逼着生了个弟弟出来,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天下之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焦虑源。想起银霁也是独生女,家庭条件和她差不多,孔秋问道:“如果你妈妈也要生二胎,你打算怎么办?”
“我妈……是另一种极端。”
“是么?说出来听听,让我云一下。”
“因为她只认我这一个孩子,所以她憎恨所有导致我远离她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说着玩的,她一直在付出行动。哦,如果她真生了二胎,我的日子说不定还稍微好过点呢。”
“相信我,绝对不会。”孔秋指着虎鲸底座上的那句道歉,斩钉截铁道,“你的情况还可以靠沟通来解决,可二胎万一是个弟弟,你总不能把他塞回去吧?到时候就有一个人来抢走你的关注、你的财产、你的上学机会,你还要当他的第二个妈,把他给抚养长大,简直就是断崖式的生活质量下跌。啧,我怀疑当局是不是特别痛恨我们这一代人啊?每隔一段时间就想出些新花招来迫害我们!”
银霁笑笑:“你说得对,我只不过有个堂弟,我爷爷就想让我去读免费师范了。”
“我去??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爷爷家你也尽量别回去了,生活可真是充满了陷阱……”
“那不行,我妈付出的行动就是把我关进爷爷家。”
孔秋同情地拍拍银霁的肩:“这样吧,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们三个人天天出去撸铁,一直撸成肌肉猛女,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谁敢欺负你啊?”刘心窈听话听半截,跑出来揶揄她,“你这么厉害,省长来了都要敬你三分。”
“对了,刘心窈,你的外公以前在《x城时分》工作,对吧?”
“你们刚才在聊这个?”刘心窈自然而然地为转折做出归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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