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寂静,只剩张周令人反感的呓语声。
看来他还要享受一阵余味,两人暂时无法从卫生间脱身。如果张周一直不走,等楼上的人清空了精囊,聚集到这个包间里,他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元皓牗出去交涉一番?她决不允许。银霁的双手死死握着门把手,像是在守护一个阵地。
老天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下一秒,张周的抽搐变得剧烈,连带着呼吸道也痉挛起来。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吸气,不一会,进的气追不上出的气。
他用尽所有力气把手伸进沙发罩布后,来回摸索。银霁猜测,他把药藏在这里,一方面是出于不安全感,另一方面是不想在兄弟面前强调自己哮喘病人的身份。
银霁也在剧烈吸气,她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卫生间的空气再凉,呼吸声也很平稳、很活跃。
好不容易,张周摸出了那个空瓶子,摇晃一下,手部脱力,瓶子掉在地上,发出空荡荡的回声。
他用仅剩的气息骂了个脏字,继续往罩布深处探索,恨不得把整个身子裹进去。
沙发吱呀作响,先是吵得可怕,而后逐渐趋于平息。银霁想到绞刑。行刑官一声令下,犯人脚下的小门打开,直直掉进那黑洞里,围观者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绳子猛烈挣扎,不一会,绳子的振幅a无限接近于0,大家即使看不到尸体也能明白:啊,他没了。
真是死亡过程最完美的具象化。比起视觉上的愉悦,声响还差点意思,不过,张周的生命就装在书包里,灼烧着银霁的背,这让她兴奋得浑身发抖。
银霁死死盯着这个百年难遇的场景。一条贱命的末路就该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不带在身边,非把地方腾给毒品,那么生命腾地方给死亡,怎么就不合理了?她希望这个过程快一点,但又舍不得这种不普通、不日常、震撼到灵魂的审美体验。霎时间,天和地从四面八方压向他们,坍塌的洞穴中只剩死亡、正在死亡的人、旁观这一切的她。
——直到耳畔传来削去了高频和低频的女声:“您好,120为您服务!”
银霁回头。那支新开封的手机开了免提,手机主人的目光在书包上停留片刻,划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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