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筐底下是些新衣裳和几大卷布,都是些好料子。
何芝兰把东西全拿了出来,最底下是一封信,打开粗略扫过,开头先是一大段的主席话语,谓主席教导光芒照,革命战士逞英豪,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再下来是一小段问候夫妻二人身体健康,然后才是文朝霞想说的话。
原来她在那医院住着也知道了是何芝兰借钱给文家姐弟了,何芝兰这么帮助她,她觉得何芝兰比她更有资格回城,于是已经写了一封表扬信和推荐信给了公社领导。文朝霞是一个心底坦荡的好人,她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所以在信中她有什么说什么。
她也听说了夜斗的事情,首先批评了何芝兰的做事不严谨,从这一小段话何芝兰也知道了文彩霞绝对没和她大姐说自己真藏了人的事儿。
然后笔锋一转,她讲到了那晚夜斗,原来文家姐弟才是最先被斗的,还是在隔壁徐家村被斗的。
文彩霞和文晚霞姐弟两个去徐家村守夜,主要是为了促成文晚霞和徐翠华两个人革命友谊的建立。
“这个文同志还真是什么都写啊。”何芝兰提起来三页纸,密密麻麻全是字。
文家小弟的爱情生活占了一个小段落,文朝霞还提到如果革命友谊成功建立,希望何芝兰到时候也能来见证这段友谊。洋洋洒洒的情爱故事写到这,又是笔锋一转,转回了那晚夜斗,文彩霞跑得快,去公安局和公社上叫人了,这才有了张大成及时来解救夫妻二人。
可惨了文晚霞,被斗了一晚上,李建峰过去都不顶事儿,红旗战斗小组的说是徐家村公社的事儿,他董河村公社的领导管不着。
写到这里,又是一大段革命语录,文家大姐狠狠批评了文家姐弟的不靠谱,顺便简单批评了一下何芝兰。
何芝兰面红心虚,她当时救人真没想那么多,也没想着会拖累文家姐弟。
再往下写,是竹筐里的物资。大部分是文朝霞自己贴钱买的,她还特地写到不算是还钱,只算是革命战士之间的慰问,然后是一小部分夫妻二人没带走的……
小院子被搜刮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的饭盆,何芝兰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落下什么。
然后,她看到沉玉树从大卷布料里取出来几件……情趣……用具……
原来文家大姐那可是公事公办,雷厉风行,红红火火闯到革委会就去要东西。
革委会那是只进不出的,哪能那么容易吐出来呢。不过文朝霞十里八村有名的劳模好同志,好歹要给她点面子,就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以及不知道是用来干啥的就都退还回去了。
信里文家大姐也发出了疑问,那毛茸茸的是围巾吗?为什么会有玉石挂在上面?是装饰吗?还有几块布料看质地不像是抹布,但是看形状也不像是衣服……
何芝兰石化中……
社死啊社死啊!文家大姐!请不要用纯洁的语气问出这样社死的问题了啊喂!
但是文家大姐非常有才情的继续写了好几个问题以及设想答案。
何芝兰满脸通红中……
“兰兰?”沉玉树疑惑问。
何芝兰抬头看到沉玉树一张无辜脸,整个人更加社死了,总觉得是自己把这个小孩带坏了。
她把信封一放,掩饰性咳嗽两声道:“吃饭吃饭。”
红烧排骨,猪肉罐头,还有一整盒的白米饭,吃得人心情都变好了。
红砖瓦房靠山,夜里更凉。
尽管沉玉树白天里忙不停地捡了许多柴火,放着回来烧,但过了半夜那点儿火星子彻底灭了后,寒风四处灌进来,冷到何芝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沉玉树睡觉喜欢扒着她,像是个小孩抱毛绒玩具,而且还会越抱越紧。何芝兰和他一起睡了大半年,知道这人臭毛病,所以她睡梦中都养成了习惯,会像个蚕蛹一样沽涌沽涌出来喘气儿。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习惯可就不好了,她沽涌出来了大半个腿胳膊,尽管盖着棉被还是被缝隙里吹进来的寒风冷到哆嗦。
冷醒的滋味可不好受,还不容易再睡着。
她伸手去捏沉玉树的耳朵,凉凉的。再去捏这孩子的眉毛,根根分明又黑又粗,形似长剑,颇有点儿古典美学感。他头发好长时间没理了,有点儿过长,遮眉遮眼的,有种朦胧感,俊美中带着些许忧郁。何芝兰正在这给他脑补一个伤情剧本呢,孩子睁眼了。
桃花眼一睁开,什么伤情剧本立刻goodbye了。
他眼里是少年人的蓬勃生气,带着点儿这个年纪独有的傻气,特别……特别清纯……
何芝兰假装着横吹鼻子竖瞪眼,恶人先告状道:“都怪你……”
话还没说完呢,少年人的唇直接堵上来了。
工总司开大会开了多少天喝红薯水,他就有多少天没吃到“肉”。
虽然是自己老婆,但是到底还没有办手续,还没办理仪式迎回家。在工总司的地盘上只能听从分配各自去男女宿舍。等回了董河村小院儿,忙着收拾清理,也没那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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