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
然而连氏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他的, 他才换了身道袍坐到圈椅上喝茶, 连氏便兴冲冲地走进来, 两眼微微放着光。
她一想到儿子即将娶妻, 便觉得兴奋不已,原本有许多话想问儿子,可看见儿子的样子,却是一怔。
虽说儿子劳累是常有的,但从前不论多累,他内里是有足足的精气神,不像今日这样,人陷在椅子里,从里到外透着疲惫。
“你这是怎么了,是为着那姑娘的事?”
许绍元见母亲这么问,撑着扶手坐直了:“也不是,就是今日确实乏了。”
“那也没见你这么累过”连氏不信,“你先前不是说这几日要问问她的意思么,怎么样?不成么?”
许绍元手托着前额,微微点头:“不成。”
连氏叹了口气:“不成咱就再找一个,好姑娘多的是。我看徽先伯府的五小姐也不错,论模样、论品行不见得比你说的那姑娘差。”
许绍元不禁苦笑:“母亲,这事咱们改日再说吧,儿子今日真是有些累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连氏心里暗叹,儿子算是铁了心了,别家姑娘谈都懒得谈。
她才刚站起身来,又想到了什么。
“诶,其实她不答应也不碍着。咱直接上沈家提亲。凭着你现在的地位,再加上长公主那身份,往他们面前一搁,我不信他们不答应。”
许绍元苦笑着摆手:“万万不可。那小姑娘倔得很。若是沈家强逼着她嫁,她偷跑出去从此不回家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他在她眼里恐怕就是个调戏、玩弄女孩儿的混蛋。这种时候他若是亮出身份、抬出长公主来压他们沈家,怕是再难将她挽回了。
连氏吁出一口气:“你说得太邪乎,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还能干出什么来。”
许绍元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她能干出来的事可多着呢,说出来母亲都不一定相信。
细雨飘洒了一夜,终于停下来,支窗里飘进泥土的青涩味道。
天还暗着,许绍元如往常一般起了身。
本朝官员的服饰有些繁琐,他洗漱后,穿上盘领补服,系前襟扣子,再束革带、大带,戴腰牌,挂上印绶,最后戴上官帽。
若是沈青岚在此,她必会迷蒙着眼睛抱怨,为何做个官要佩这么多东西,多麻烦!要是能把那些零零碎碎的都缝在补服上,他一穿外袍就全穿上去,得有多省事!
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待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笑脸,他才意识到方才出神了。
若是他从不认识沈青岚,倒也不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官还是照样做,日子照样过。
可他心里已然有了她,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这个人,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加凉爽宜人。
袁思教自打回了京城,每日回家前,都会到街对面的茶楼吃些点心喝点茶。秋日凉爽,他更喜欢在茶楼里多留一会,一直耗到茶楼打烊赶客,才磨磨蹭蹭地回家去。
今日他正单坐一桌喝着茶,竟见许绍元迈着四方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他笑着招呼他坐下,“你从内阁回家也不会经过此处。”
许绍元笑笑:“有人约我在这见面,碰巧看到你。”
袁思教点点头:“内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日后能碰到的时候恐怕多得是。文清说,先前他还在街上遇到过你。”
“是了,我们是见过几次。说到文清,我还挺好奇的。我听他说过一些沈家的事情,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还是沈家的?”
袁思教吃了一惊:“这都让你猜出来了!他何止是心仪,他还想请人上门提亲来着。只不过他母亲因这事气病了,所以我们迟迟不敢请媒人过去。”
许绍元眉头一蹙:“嫂夫人居然气病了,真是因为沈家姑娘?”
袁思教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当年我也对亲事不满,家母却认准了文清的母亲。我不从,气得家母病倒在床,我为了让家母安心,只好接受了这门亲事。我定亲之后,家母不日便痊愈了。如今这样的事竟又轮到了文清头上”
袁思教说罢,抿唇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些看破世事的无奈。
许绍元听出他话里有话,却也不想多问,端了茶盏示意他。
“喝茶吧。”
袁思教回到家,见文清也在,却不是在用饭,而是痴怔地坐在他母亲屋外的廊下,望着紧闭的槅扇。他个子高高的一个人,被昏黄的灯光拖出一个颓唐的暗影。
接连五日,他日日来,日日是这个结果。
袁思教心疼儿子,拎着东西坐过去。
“还是不行?”
文清摇了摇头,瞧着像霜打的茄子。
袁思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到自己房里去说话。
“你母亲怎么说?”
“母亲说,儿若非要取沈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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