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试探着开口:“我看大哥你来我们村也有一段时日,还不知怎么称呼您呢?”
男人态度冷漠,薄唇紧抿,并未回答她,似乎也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见他这般,苏织儿也不强求,只转而介绍起自己来,“我叫织儿,苏织儿,这村里唯一的木匠是我舅父,我同我舅父舅母住在一块儿。您放心,待我把衣裳带回去,就将桶还给你,我定会装满了水再还你的,不教你再来河边跑一趟。”
听得此言,男人几不可察地点了下脑袋,便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往住处而去。
苏织儿望着这人的背影,见他始终没有出声,寻思着莫不是教牛三婶猜中了,这人当真是个哑巴。
不然,连话都不愿对人讲,未免太冷淡了些,跟块捂不化的冰似的。
苏织儿在心下叹了口气,又转而安慰自己,既然肯帮她,就证明这人并非完全冷心冷性,亲近不得,总归还有希望。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脏衣裳装进木桶里,在河水中快速洗去了泥后,便小跑着提桶回了顾家。
孟氏饥肠辘辘,已然等得不耐烦,自己动手做起了午食,见苏织儿回来时拿着的不是木盆而是只木桶,登时面色一凛,出声喊住她。
还不待她发问,苏织儿便已泪眼朦胧地愧疚道:“对不起啊舅母,是织儿不小心,把那木盆给摔坏了,这才借了村里人的木桶将衣裳带回来。”
正在院中做活的顾木匠唯恐孟氏责怪苏织儿,忙打圆场:“这木盆都用了几十年了,听说是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带来的,教人箍过好几回了,难怪会坏,改日我再做一个新的就是,没有大碍。”
孟氏虽想发火,但一想到之后从孔家拿到的钱够买它几十个木盆的,便强压下这口气,笑着对苏织儿道:“你舅舅说得对,一个木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将衣裳晾了,很快便能吃饭了。”
苏织儿点点头,迟疑片刻道:“舅母,要不我先把木桶还回去,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不好一直不还的。”
见孟氏没反对,苏织儿进了灶房,将衣裳放进顾家打水的桶中,旋即拎着借来的空桶,回河边打满了水后,便去了那流人住的草屋。
苏织儿还是头一回踏进这里,不由得好奇地打量起来。
院子里空空荡荡,连棵树都没有,只屋门口有一个不大的水缸。
草屋简陋破旧,墙面麻麻愣愣,是掺着草糠糊出来的,屋顶的茅草已然有些稀疏,也不知会不会漏风漏雨。
“大哥,大哥……”
苏织儿在院中唤了两声,并未听到回应,便把木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轻轻推开了半掩的屋门。
才一入内,一股子浓重的烟气儿扑面而来,还伴随着隐隐的糊味。
苏织儿皱了皱眉,往灶上一瞧,便见那大锅里煮着几片菘菜叶,可因着水加的实在太少,都快烧糊了。
她忙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去,余光瞥见锅旁的粗瓷碗中有鸡蛋,便顺手用筷子打匀,淋在煮沸的菘菜汤里。
蛋花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苏织儿已有好些年不曾吃过鸡蛋了,顾家每年过年才吃一回,并没有她的份,且每回都是整个蒸熟了剥壳吃,她都偷吃不得,故而闻着这诱人的香气,她不禁馋得舔了舔唇,咽起了口水。
和先前那个被送来的不情不愿,哭哭闹闹的姑娘不同,苏织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对她而言,不必偷偷摸摸,偶尔能有米饭和蛋吃,有暖炕可以睡觉,就过得和神仙一般。
她往锅里撒了一小撮盐,将煮好的菘菜蛋花汤盛出来,偶一抬首,才发现那流人正静静站在灶旁的草帘前看着她,也不知何时从内屋出来的。
热意陡然窜上双颊,苏织儿顿时窘迫地咬了咬唇,也不知这人方才有没有看见自己对着这碗蛋花汤发馋的狼狈样子。
苏织儿看了眼手中的汤,自觉好像做了多余的事,不免有些懊悔,“大哥,我看你这菘菜快焦了,这才自作主张……”
说着,她指了指放在外头的木桶,“桶我还回来了,水也打来了,就倒在那缸里,今日……多谢你肯帮我……”
看着她小心翼翼,又略有些慌乱的模样,男人盯着她看了须臾,低低“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儿,苏织儿怔了一瞬,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又似山间潺潺溪流之声般清澈干净,竟着实有些好听。
原来,他会说话。
见他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看不出心绪的模样,苏织儿料想他并未生气,心下不由得松了松。
“那我便回去了,不妨碍大哥你用饭了。”
虽说脸一日日见好,想来离孔家来接人的日子不远,苏织儿纵然心下着急,但也不敢太急于求成,唯恐适得其反,还是得稍稍耐些性子。
言罢,她冲男人笑了笑,折身离开。
站在屋内的萧煜直看着她在院外消失,才平静地收回视线,转而瞥向灶上的那碗菘菜蛋花汤。
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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