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等待,待他安顿下来,就派人来接她们母女。
郦娘听了男人的话,一边抚养孩子,一边日日盼着,不曾想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竟是再未等到男人归来的身影,更不见他守诺派人来接她们。
村里都说,那男人大抵是进了京,过了好日子,便再瞧不上郦娘这般出身乡野的女子,抛妻弃女了,也有人劝郦娘莫要死心眼,早日带着孩子改嫁,才是正经养活母女俩的法子。
然郦娘却是不听,仍是固执地守着盼着,可最后却什么也没等来,便被一场恶疾夺去了性命,留下年仅六岁的女儿织儿。
这孩子没有旁的亲人,能收留她的唯有她母亲的兄长,她亲舅父顾木匠,自此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便被养在了顾家。
张家娘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个叫织儿的可怜姑娘,她视线好奇地随着她游走,想看清她究竟生得什么模样,等了好一会儿,直等到那姑娘寻了个平坦的河岸放下木盆,才稍稍抬起脑袋。
只细细瞧了一眼,张家娘子的视线便定住了,和身侧穿着新衣,明显费了一番心思打扮的顾兰不同,那姑娘身上着的是一件打了不少补丁的旧棉袄,或是因着穿了太多年,已是衣不衬身,小了尺寸,原深色的布面也已被洗得有些发白。
可纵然没有崭新的衣装相衬,那姑娘仍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皮肤白皙,柳眉琼鼻,潋滟的杏眸若蕴着湖水,波光粼粼。
她在舅母孟氏碎碎的催促嫌弃声中,不急不缓地用湿漉漉的手将额间碎发撩到耳后,分明在干着苦活,却丝毫不见狼狈,周身散发的淡雅气质好似高山之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特意妆扮过一番的顾兰于之相较,顿时相形见绌。
张家娘子看得出了神,不自觉发出感慨,“呀,可真是好模样啊!”
牛二婶闻言笑了笑,却是摇头,“模样好有甚用,命不好,落到那位孔乡绅手里,将来有的苦头吃了。”
“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家娘子不解地问。
牛二婶话说得太快,一时漏了嘴,顿时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唇,她略有些尴尬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才勾了勾手,示意张家娘子凑近来。
两个脑袋一碰,牛二婶才嘀嘀咕咕道:“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我就告诉你一人,你莫要与旁人说道……”
张家娘子竖起耳朵听了一遭,顿时惊得舌桥不下,正欲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蓦然喧嚣起来。
两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目光双双投向上游。
只见众村妇正围着一年轻男子,个个笑咧了嘴,那男子大抵弱冠之年,簇新的棉料青袍下是瘦弱的身躯。
按理这般弱不禁风,干不了农活的身子在乡野地方最是无用,然如今这年轻男人在兆麟村可是香饽饽。
他们这般边陲小村,说是蛮荒也不为过,百姓以农猎为生,是勒紧了裤腰,数着存粮过日子,可偏就他们这般外人死也不愿来的苦寒之地,竟是出了个读书人,哪里会不稀奇。
这个读书人是村口方猎户家的幺儿方升,自小身子孱弱,连锄头都提不动,不曾想这笔杆子却是拿得顺当,坐着他爹赶的牛车去县城里考了几回试,竟成了这十里八乡几十年来唯一的秀才。
兆麟村的人也不知秀才是个什么官儿,只听方升他娘说,他家往后再不必交田税,而且他家方升只消再考中一回,将来就能坐到府衙里当大老爷了。
府衙里的大老爷是什么人,对兆麟村的村人来说,就像头顶的天一样遥不可及。
一想到这方升将来要做大官儿,兆麟村的村人哪个不上赶着巴结。
“方家婶子真是好福气,瞧瞧你家升哥儿,不仅长得俊,还这般孝顺,特意来河边接您呢。”
“就是,听说升哥儿明儿一早就要赶去省城考试,这要是一举高中,婶子这后半辈子可有享不尽的福喽。”
“说到底,还是婶子教得好,往后我们都得跟婶子学学,怎就能教出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呢!”
“……”
众人一番奉承说得方大娘心下一阵飘飘然,“哎呦,瞧你们说的,这孩子自小便乖巧,哪里是我教得好。”
“娘,我帮你拿吧。”
那位被交口称誉的秀才郎方升弯腰,作势要替方大娘端装了衣裳的木盆,却被方大娘快一步将木盆拿了起来,“你这读书握笔的手,怎的能干这些个粗活。”
她也不知自己这一向喜闷在屋里的儿子今儿个怎的突然转了性来河边接她,但在村里人面前给她好生长了脸,方大娘心下还是美得紧。
半蹲在河边的方升正欲起身,却听一声焦急的“哎呀”,抬头恰见一件白色的里衣顺着混着冰碴的河水漂落下来。
方升伸手一把抓住那里衣,顺势往上游看去,正撞进一双澄澈无辜的眼眸里。
见这位秀才郎朝这厢看来,顾兰垂下脑袋,摸了摸耳垂,顿时羞赧地笑起来,转头悄声问孟氏,“娘,阿升哥哥是不是在看我呢?”
说话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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