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防线,忍不住大骂吵个不停的咕咕鸟,忍不住咒骂没心没肺的黑衣人。心里一有这样的念头,他顿时一慌,又赶紧压了下去。
他叫夏枕风,这个名字里蕴藏着所有人对他的期望,他应该成为一个像第一任昆仑剑尊顾钧座那样光风霁月的人。要是顾剑尊的话,肯定一剑砍了那个宵小,打不过也会平坦接受这个事实吧。
顾剑尊绝不可能像他一样,无耻地诅咒别人,像地底的臭虫一样心有不甘而有无能为力。
他压下了所有的不满和咒骂,逼迫自己堂堂正正地接受这一切,但是心底的恶念挥之不去,一寸寸攀上他的心,挤压着他的心绪。
他像是被撕扯成两个人,在接受和咒骂之间不断挣扎。
涂鸣是他被掳走一个月之后出现的。
那一夜的弦月同生辰时一模一样,清冷的月光倒进山洞内,倒在他身上,像是漫天飞扬的盐,抹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刺得更疼了。
弦月尾端尖锐的钩子,砰,一下扎破了他的心。
他彻底被撕裂成两半。
耳畔响起了另一个嘶哑的声音,“你不想骂人,我帮你骂。”
这个声音盖住了呼啦呼啦的风声,盖住了咕咕叫的涂涂鸟声。
“你不想做坏人,我帮你做。”
当时他不理解这个声音是什么,很多年后他进入了九节竹,翻阅了许多文献杂籍,才知道这个声音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在无穷无尽的虐待、难以忍受的痛楚、压抑自身的心理中,分裂出的另一个保护自己的人格。
“你是谁?”他问道。
嘶哑的声音顿了顿,咕咕——清亮的涂涂鸟叫声越过山洞,刺进他的心头,那个声音在一次开口了,“我叫涂鸣。”
那段时间里,每当他快受不了之时,涂鸣就会出现,陪他说话,支撑着他熬过炎炎烈日、熬过漫漫长夜。心底的恶念涌上心头时,涂鸣会替他诅咒黑衣人,帮他把恶念再一次压下去。
他望着山洞外的弦月,伸出了手,抵在弦月的头部,弦月的尾端就像剑尖,总有一天会握在他手中。一切触手可及,只要他能撑过去。
仰望天空时,他是夏枕风。辱骂诅咒时,他是涂鸣。
因为涂鸣的存在,他还是所有人期待的那个光风霁月的夏枕风。
三轮圆月过去,黑衣人整整折磨了他三个月。有一日,黑衣人再次帮他治好后背的伤。他以为这只不过是折磨的又一次开始,没想到他再次睁眼时,回到了家门口。
三个月下来,他的剑骨完好如初。仿佛一切都没变,只是多了一个涂鸣。
现在想想,如果黑衣人的目的只是折磨他,给他留下强烈的心理阴影,那么黑衣人完美达到了目的。童年时期的创伤会伴随着人的一生,两千四百二十三年,涂鸣一直都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岁又一个月的那夜,那声涂涂鸟的咕咕叫响起之时,他已经毁了。
之后,因这一次意外,他被提前接到了昆仑剑宗,接受正式的剑修指导。
天生剑骨,最厉害的天资觉悟、最快速的修行速度、最好的待遇、最深的关切一千年的时间,他修成了无双剑法最后一层。
以最小的年纪,成为昆仑剑宗剑道第一人,问鼎昆仑剑尊之位。堂堂正正打败所有大乘期的前辈,在万众瞩目之下登顶第七代化神期战力。
他在大乘期又待了一千多年,苦练剑道,准备不久之后的天曜大战。
他,一直都是光风霁月的夏枕风,所有人眼中合格的昆仑剑尊。
两千多年内,涂鸣时不时会出现。他们相处友好,涂鸣不过偶尔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比如大半夜飞去沧溟海捞捞鱼,溜去万佛宗找杀戮禅主苦瓜打打架,潜进药宗的香雪海偷偷花。
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每月十五跑去盛京,戴上青面獠牙的鬼面,在涂涂鸟的咕咕叫响起之时,猛地一下吼醒熟睡的小孩,大叫一声“涂鸣来了——”
直到十几年前的那一夜,他在销骨崖悟道,一直强压的灵气再也压不住了,任何思考都不行,再深思一秒,再呼吸一口灵气,都极有可能引发渡劫天雷。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涂鸣出来代替自己,就连告别解释的时间也撑不住,只能让涂鸣去找莫长庚。涂鸣不靠谱,莫长庚那个老酒鬼也醉得不省人事,连他的异样也没看清。
一千年前,涂鸣越来越活跃之时,他以夏枕风的身份做担保,让涂鸣做了九节竹的深度睡眠者,让涂鸣能够以邪修为身份,为正道办事。
涂鸣出来的时候,遇见了温柔似水的观邪。幼时遭受创伤的人,实在难以远离那般温柔的人,就连夏枕风的他也是如此。
他与观邪成了时常喝酒的好友,在观邪面前取下了鬼面。观邪什么也没问,似乎不在意这个。
再后来,他被观邪塞了个孩子,残指。
残指同他一样,幼时遭受过极大的创伤,不如说比他惨得多。虽然观邪坚持要求他把残指培养成温柔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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