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监督打扫一次了。女卒们被支使得团团转,车小娘子倒不在乎,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她家房子已经修好了,也租出去了几间,铜钱落袋,心情美得很。
大理寺里,男吏们现在冷着她们,车小娘子也是不在乎的,吃得也好、睡得也好。心中更是十分感念祝缨,武、崔二人要求严格,她想着是为大理寺争脸,干得分外卖力。看着周娓在一旁打盹儿,忍不住说:“别睡啦!咱们能有这份差可不容易哩!没有祝大人咱们也得不到这样的差事,可别辜负了祝大人!祝大人说,咱们头回监看女囚,一定要仔细再仔细,不能叫人挑出错儿来……”
周娓冷冷地道:“我凭本事考进来了!干别人什么事?!你们为什么就这么巴结一个男人?拿他的话当圣旨了吗?”
女监顿时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人心
武相与崔佳成两个正在四处走走看看地检查,猛听到这一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人一左一右,都往这边赶过来。
两人赶到的时候,八个女卒已经分成了几团了,车小娘子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怒是尬,被好友甘小娘子拉到一边安慰:“咱不跟她说话!”
吴氏跳了起来,接了她的班骂周娓:“什么男人女人的?我就知道说男女之前,你得先做个人!”
武、崔二人听到这一句,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凡有事,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问题倒好解决,如果有双方或者更多的人反复纠缠过招,事情就容易打成死结。
霍二娘、付小娘子几个拦在中间,说:“都少说两句。”
徐大娘则对周娓说:“你也别瞪眼,先顺顺气儿再说话。”
崔、武两人一看这情形,脑子里一时也有点乱,对望一眼,都把心中那一点点争竞之心暂时压下,她们很快达成了共识——这才是她们上任以头遇到的头一件大事呢!什么女囚,先放到一边吧。
交换眼色的功夫,那边的女卒们已经又吵了好几句了。
车小娘子啐了一口,吴氏也跟着啐了一口,她二人心里都跟对方更亲近了一点。周娓话脱口之后,就知道自己这时候说这个话惹着人怒了,她偏不肯认这个错:“是呢!可千万别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去当狗!”
车小娘子也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她的嘴显然不是特别的利索,想回嘴还回不过来。吴氏就没这么好相与了,拨开了付小娘子的手,指着周娓骂:“白眼儿狼!”
武相和崔佳成家境不是大富大贵,也都管过家的,但是管八个人这样的“大活”,对二人都是一项挑战。刺儿头终于炸刺了,好在两人也都果断。武相心道:我与崔大娘两个还未定正副,眼下却不是与她争竞的好时机,须得联手把这个事给平下去。
崔佳成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两个并不摆谱等女卒发现她们,而是先故意发出响动,让女卒们注意到她们,安静之后,崔佳成先说:“各人分派的活都干完了么?竟有闲暇拌嘴了?快些干吧!”
武相则说:“不要聚在一处了,散了吧。干完了活我有话说。”
长官发话了,女卒们终于骂骂咧咧地散开了。周娓是一肚子的委屈,不过被徐大娘给按住了。徐大娘不赞同周娓,却知道这事不能闹大。这丫头一看就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人,这会儿如果没有人安抚她,叫她跳起来骂街再被人听到,那女监就成笑话了!
她低声哄着周娓:“你既说是自己凭本事考来的,就得凭本事留下来,把活计干好不是?活儿干好了,才有底气说话,来,咱俩把那间屋子再扫一遍,万一又有旁的女囚犯来呢?”
她是个年长的妇人,家里人口也多,还有孩子,说几句慈祥话的时候还是挺能让人消气的,周娓吸吸鼻子,提着扫帚跟她走了。
那边车、甘两个姑娘又小声叽喳在一处了,吴氏也被付小娘子说:“你说的都有道理,看她年纪小还不懂事儿,别跟她怄气了。别气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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