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涌的情绪,他的眼泪渐渐止住了。
过去杞无忧一直认为,眼泪是弱者的代名词。
刚练武术时,爷爷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哭,不能抱怨。杞无忧就是秉承着这样的理念长大的。
直到后来他接触滑雪,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既有的认知才逐渐被打破,他慢慢明白,哭只是一种情绪释放的方式,这很正常,也没什么丢人的。
能在竞技体育这条道路上坚持下去的人都有一颗强大而坚韧的内心,哭并不代表内心脆弱。
而在徐槐这里,即使内心脆弱也没关系,这个世界应该允许脆弱的存在,没人规定你一定要做一个强大的人。
见杞无忧不哭了,徐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发动车子,行驶在萧索的街道上。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开着开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杞无忧见他打了好几个哈欠,心里忽然有些酸胀,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徐槐因为自己的缘故,昨晚睡眠严重不足,急需好好睡一觉。
以前考古过徐槐的视频,大概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跟着阿卡塞尔训练,训练量一度超出身体负荷,造成脑部短暂缺氧的状态,会犯困,所以面对镜头偶尔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观看视频的粉丝都纷纷发弹幕说好可爱好萌,唯独杞无忧觉得很心疼。
现在徐槐不是运动员了,应该比以前过得轻松快乐才对,但他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疲惫,连觉都睡不好。
迫切地想长大,想变成熟,但仍旧在不知不觉中给徐槐添了很多麻烦。
这不是他的本意。
“槐哥。”杞无忧叫了他一声。
“嗯?”
“我觉得有点累……”杞无忧顿了下,“下午不想训练了,我们回家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训练狂魔头一回说不想训练。
徐槐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答应,“好。”
这样也好。
其实徐槐正有此意,杞无忧现在的状态也不太适合继续训练,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平复一下心情。
回到家,徐槐回房睡觉,杞无忧也回了自己房间,原本想看会儿训练视频,谁知看着看着,他竟然也睡着了。
意外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雪夜,头顶是漆黑的夜空,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中,他梦见自己抱着一块滑雪板,一直跑一直跑,好像在追什么人。
醒来后,杞无忧躺在床上,有点想笑,他还清楚地记得梦的内容。
怎么连梦里也在追,就不能再做一个美梦吗?
没睡多久,刚好到晚饭时间。
肚子有点饿。
杞无忧盯着天花板默数三秒,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囤了不少食物。做什么晚饭呢?杞无忧有点发愁。
他只会做中餐,一些最简单的菜式,也不知道合不合徐槐的胃口,至于做西餐,完全一窍不通。
上次想在徐槐面前露一手,但太紧张了没发挥好,连煎个蛋都能失败,简直奇耻大辱,他以前在家做饭的时候明明很少失败。
杞无忧对着现有的食材搜了几个做菜教程,看上去都不太难,可以试试,问题是,徐槐想吃哪几个呢?
杞无忧思考片刻,又去敲了敲徐槐的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大概还在睡觉。
于是他手握门把手,悄悄地打开了一点门缝。这点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吵到徐槐。
房间里的地暖温度很高,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只盖到腰腹的位置,呼吸舒缓,胸膛微微起伏。
他侧躺着,刚好面对杞无忧,合着眼,睡得很熟,额前碎发凌乱地遮盖住眼睛。
杞无忧的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身体里所有躁动与不安一瞬间都被熨平了。
他把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地走到徐槐床前。
迟滞少时,俯下身。
这样蹲着不舒服,他索性半跪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徐槐的睡颜。
头微微靠近,一股清淡柔和的气息钻入鼻腔。
他换了香水?
杞无忧闻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很好闻,是独属于徐槐的味道。
经年累月在雪场上风吹日晒,但徐槐的皮肤仍然白皙且细腻,能看到脖颈上的青色血管,鼻尖贴近时,触碰到脉搏温热而鲜活地跳动……
心怦怦跳,杞无忧站起身,深呼了一口气,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回归原位。
还好徐槐没有醒。
徐槐没有醒,却在杞无忧轻轻关上房门后翻了个身,像冬天松鼠钻回御寒的树洞,拿被子蒙住了头。
没办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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