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有马匹,要使用不曾在巴黎街面上露过面的。十分钟后,我需要出门一趟。”
“遵命,先生。”男仆巴蒂斯坦领命而去。
搭载着基督山伯爵的四轮黑色马车在根特林荫大道上飞速前行, 不多时就停在了一座佛罗伦萨风格公馆的正门前。
坐在车里的基督山伯爵没有露面, 他把一张提前写好的便条递给车夫, 让他转交给这座公馆的守门人。之后, 基督山伯爵又直接吩咐车夫驱车离开。
驶进夜色中的马车并没有原路返回香榭丽舍大街, 而是按照车内主人的吩咐, 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绕行,兜了一圈后来到了之前那座公馆的后花园的外侧小路上。随后,这辆四轮马车就停了下来。
十分钟后,花园一角的小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这名女子回身关好花园角门后,站在藤蔓花墙的阴影下向街面方向略微张望了一会儿,随即便径直朝着基督山伯爵乘坐的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门被提前打开,一双苍白有力的大手拉住女子的柔荑,将她扶进车厢内。
“晚上好,卡尔梅拉。”
“伯爵先生,您今晚该待在家里养精蓄锐的。”马车上,摘下面纱的裴湘眸光轻转,半是认真半是迟疑地轻声问道,“还是说……您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明日那场决斗的必然结局,所以才特意出来见我一面?”
——来和我永远地道别吗?
基督山伯爵目不转睛地瞧着笑容里藏着凉意的年轻姑娘,反而觉得一颗心仿佛浸泡在了洒满阳光的春泉之中。
他试探着抬手触碰了一下她悄悄捏紧的拳头,有些迟疑地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做什么,卡尔梅拉?”
裴湘轻轻眨了眨眼,心里暗自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动。伯爵先生眼中的柔情和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过于患得患失了,某些事情并没有朝着令她失望遗憾的方向发展。
她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绝不承认之前那个突然收到便条的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以为伯爵是来诀别的,也立刻抛开了那个用拳头揍晕马车主人的粗鲁念头,云淡风轻地浅笑着回答道:
“作为未曾参与过你的曾经过往的好朋友,除了善解人意地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自然会非常理解你。但是,如果你的选择令我伤心了,那我从此便再也不提起你的名字,伯爵先生。”
——也不会拿着鲜花去你的坟墓前看望你!
“再也不提起我的名字吗?”基督山伯爵喟叹一声。
无需多问,他便知道裴湘是在告诉自己,如果他今晚答应了梅尔塞苔丝的请求,那无论明天发生了什么,无论决斗会不会进行,无论他能不能活下来,她都不会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可是,卡尔梅拉,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喊我为爱德蒙,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瞬。”
“我以为你要等到所有仇人都身败名裂了,才愿意重新找回爱德蒙·唐泰斯的身份。”裴湘的眼底浮现一抹疑惑,“而现在……复仇之路才前行了三分之一呢。”
“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卡尔梅拉。可我明天就要进行一场生死决斗了,我怕万一……留有遗憾。”
“那我更不能答应你了。等决斗结束后,我要你亲自走到我面前,那时候才能如你所愿。”
“好吧,我会做到所有答应过你的事,决不食言。”
“我从不曾怀疑过你的能力和决心,伯爵先生。”裴湘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又感慨道,“虽然我更希望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场决斗。”
“显然,莫尔塞夫子爵先生不是这样想的,哪怕他十分清楚费尔南罪有应得。”
“他是费尔南的独子,并且年轻勇敢……”
“我还有一个请求,卡尔梅拉。”基督山伯爵突然说道。
“什么?”
“我希望你能暂时替我保存这个。”说着话,基督山伯爵从一旁的皮质方包里取出他今晚刚写好的那份文件,缓声道,“明天……假如神明格外偏袒莫尔塞夫这个虚假又该受诅咒的姓氏,那就请你在我闭上双眼后再打开这份文件,然后帮我完成上面写下的心愿,好吗?”
“这上面写了什么内容,我现在不能看吗?”
裴湘今晚十分不喜欢基督山伯爵这种仿佛一直在交代遗愿的做法,所以根本就不乐意配合他。
黑发伯爵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一眼就察觉到裴湘在别扭什么。
“卡尔梅拉……别皱眉,这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措施而已。世事无常,哪怕是诸神,也无法保证任何意外都不会发生。”
“好吧,我不皱眉,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否则的话,我才不会稀里糊涂地就答应帮你完成什么心愿呢。万一你说希望我从此以后不冒险不打架什么的,我肯定会感到非常为难的。”
“我绝对不会提任何让你感到真正为难的请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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