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啊!”
银荔猛地挨了一记手肘,又惊醒了。好心的少女围着她,“快点走啦,等下分不完了。”
“……感谢大家对混血种族法律草案的关注和支持。”
银荔只来得及听到一句收尾,噼里啪啦的掌声又响起,她跟着别的女侍应生开始端起托盘,游走在宾客之间,礼貌地传递酒杯。
宾客们言笑晏晏,交谈的间隙间端起服务生递来的酒杯,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停顿,服务生完成使命后便低头退去。
两千五百名宾客,配备了两百个服务生。服务生们很快完成使命,隐匿在角落,时刻观察,随时待命。
银荔穿服务生马甲也有些觉得卡脖子,领结卡着呼吸不畅,她必须鼻息很弱地进行气流交换。她不动声色地来到自助餐台的长桌尾处,躲进角落的阴影里,倚着冷藏库的门放松脊骨,开始摸鱼。
方才发言的那个男人目标很明确地走向自助长桌。他走路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不疾不徐,不轻不重,但又非常稳妥,在一个由他控制的时间尺度内,方头皮鞋的后脚跟慢慢过渡到前脚掌,直至脚尖与地面彻底分离。
银荔远远看到他,只有他一个人走过来。因为刚刚开宴,宾客还在交谈,只有他早早走向自助餐台,十分突兀,不知是休息还是用餐。
她从阴影中出去,准备为他服务。
路停峥一路微笑摆手拒绝了碰酒杯的邀请,表示自己不胜酒力。他饮酒相当克制,一天不超过酒精浓度50°的300毫升,非必要不喝酒。
喝酒影响仪容,他需要别的东西散散酒气。
来的人有些遗憾,未能与他攀谈,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拒绝的人多了,渐渐的不再有人围过来,只远远地向他举杯示意,他一概以茶代酒微笑回敬。
银荔以右手按左胸,弯腰低头行礼:“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需要薄荷香草味的解酒剂、清洁剂、伯爵红茶和五分糖的曲奇,谢谢。”
他坐在餐桌边,松了松两只袖口,为自己透出一口气。
银荔被他袖口上墨绿色的猫眼石袖扣吸引了注意力,偷瞄了两眼,为他取出收纳在餐桌底层的物品,“请慢用。”
路停峥把袖口调到舒服的位置,才抬眼接过:“谢谢。”
他那双绿得像猫眼石的眼,和她灰扑扑的瞳孔撞上。
她的眼睛,灰得像一团常年不散的浓尘做的雾,就像垃圾城裸露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电线上的一只麻雀,没人会在意这不起眼的一角。
没有人会注意,他偏偏注意。
因为他为她而来。
路停峥自然地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我见过你的母亲。”
银荔寒毛直立,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
人多口杂,他已经悄然打开了身上的声音屏蔽系统,覆盖对象为他们二人。
他找了良久的宝贝,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她是有名的美人,你的眼睛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路停峥打量她的眼神饶有兴趣,他左眉毛尾部藏着的一丛泪痣像沧海遗珠,等待谁撷采,“但你的五官,却让我猜不出你的父亲是谁。”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得到了当年那位冷美人的心?
从全息投影上看还不觉,现实一观,这双眼睛,长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五官上,着实是明珠蒙尘了。
他有些遗憾。他生平只爱美的东西,最见不得美的东西被糟践。
他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感到由衷地不舒服,银荔微笑欠身:“我的母亲死于垃圾城贫民窟瘟疫,恐怕您并不认识。”
她爸爸从没对她提过妈妈如何,这是谎话,她急于脱身。
“哦,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人么?”
路停峥佯装失望,逗猫遛狗的语气似笑非笑。
她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原地起飞两万里,假笑道:“是的,客人。”
“你真的不好奇吗?你的父母,都经历了什么。”路停峥很有耐心地引诱她,像引诱天使堕落的恶魔,“不妨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
银荔头也不回。
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任何宴会了。哪哪都危机四伏,只有捡垃圾最安全。
她爱捡垃圾。
“这个薄荷香草解酒剂的味道有点问题。”路停峥悠悠道。
“……”
银荔屈辱含恨掉头,“请问客人,哪里有问题?”
“它没放冰块,”他笑着说,“你也没加我讯号。”
“好的,客人。”
她被迫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寻找下一个脱身的理由。领班紧急通知调派人手打扫现场清洁,她如蒙大赦,忙不迭把自己送过去,飞快告离这个危险分子。
路停峥笑吟吟目送她脚底抹油的背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杯壁,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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