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岳渎真官,土地祗灵。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此咒为安土地神咒。行法召遣土地山神,以使之代奏告上天,护卫正道。只见朱砂所画之处金光一闪而过,一股白色浩然正气从地下喷薄而出,一下子冲开了黑色祟气。定魂桩上的锁链失去了力道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方才裂开的地缝也渐渐合拢,恢复了原先的平整。
洛昱辰靠上前查看一番,又折回洛九衣身旁:“少爷,好像可以了。您没事吧?”
洛九衣摸到自己前额上的冷汗,摇摇头:“无事,折腾了一夜,有点疲惫罢了。这块定魂桩放置在此地终究不是办法,待回去之后请阴差来撤去。”
洛昱辰想要上前搀扶他,又想起他不喜别人触碰只好悻悻地收回来双手。在洛九衣的吩咐下,洛昱辰很快去了一趟保长家里说了事情经过,交代他们明日收敛尸体和为念经超度做准备,接着将马车驾到西山脚下接了洛九衣回城。
洛九衣在回城的途中就开始打瞌睡,趴在马车车厢内的小矮桌上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街上的早餐铺子还没摆出来。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从青石板铺成的干将路上一路响过,不一会儿就到了伍子胥弄,甫一到弄堂口几个人影便映入眼帘。
洛昱辰摘掉斗笠,伸长脖子往洛氏草堂大门口一看,竟是十数个手持毛瑟步枪、身穿赭红色军服的军人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站在门口。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笔挺墨绿色军装,身形高大挺拔,天庭隆起,剑眉修长秀若山林,眼睛细长深邃、光亮润泽,鼻梁坚挺,山根耸起,双唇修长坚厚—正是被洛九衣少爷大赞过的清高奇俊、大贵之相之人,东部陆军少将岳慎远。
洛昱辰赶紧拽住缰绳“吁—!”遂跳下马车向岳慎远抱拳行礼:“不知少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少帅莫要怪罪!”
岳慎远点点头,看了眼马车轻声问道:“先生睡着了?”
洛昱辰有点愁眉不展:“是!哎!少爷他这阵子本来就身体不适,还硬撑着去城外救人,估计现在也是累得不行了……”
岳慎远闻言大跨步上前,军靴蹬地一步就爬上了马车车厢,掀开帘子,伸出长臂一探就把熟睡着的洛九衣打横抱出了车厢,轻手轻脚地往洛氏草堂门里走。站得笔直如枪杆子的士兵们置若罔闻,眼观鼻鼻观心,视线一分也没有移动。
洛昱辰连忙爬进车厢取了洛九衣的法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快步跟上去。岳慎远身高腿长,步子又稳又快,洛昱辰在后面追得额上冒出了汗珠子。
岳慎远轻车熟路地抱着洛九衣进了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直接走进了正房的里屋。睡在倒座房里的禧妈妈听到响动也赶紧披上衣服,爬起来热锅烧水,将早就备好的紫苏叶甘草汤端了过来。
洛九衣被轻柔地放在床上,脱去鞋袜,盖上薄被子。不知是因为岳慎远身上熟悉的烟草味还是体温,洛九衣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还不自觉地朝着岳慎远的身边靠近一些。
岳慎远伸出温热的手掌轻拂他的前额,眉间轻微地蹙起:“有点烧。叫个医生来。”
洛昱辰忙道:“我去叫秦医生过来,他是少爷的师兄,对少爷的身体情况最了解。”
岳慎远深深凝视了洛九衣一眼,颔首道:“你去吧。速去速回。”
洛昱辰忙道是,欠了欠身,拔腿就跑出了屋子。
橘子洲头
洛九衣迷迷糊糊地在如水的夜色中行走。他记得,这里是西望岳麓山、东临长沙城的橘子洲头,四面环水,延绵数十里的一个长岛,浮袅袅凌波上,一面青山一面城。
不知什么时候江上起了碧色的烟雾,在皎皎月光下,有一艘小船无声地泊到了岸边。
洛九衣一眼便瞧见了小船的船头趴着一个少年,一动也不动,仿佛没了一丁点气息。他心生好奇,走近去看,少年身上没什么血迹,身上穿着一身精致华美的米白色小西装,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一双眼睛肿得像水泡。
洛九衣正要俯下身去摸少年的颈脖子脉搏,少年长而密的睫毛轻轻一颤,竟是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细长的黑眼在月光下像是盛载着璀璨夺目的一片星河,澄澈明亮得胜过了世间三千灯盏,一下子将洛九衣吸引了进去。
洛九衣楞楞地问他:“你没事吧?”
少年撑起手臂,身手利落地起身,与洛九衣面对面站着,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少年身量却比洛九衣高了大半个头,体型也壮实许多。他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洛九衣看出他对陌生人戒备心很强,便和善地一笑:“免贵姓图门,字九衣。”
少年疑惑道:“你是八旗子弟?”
洛九衣笑笑:“我爹祖上世居东北乌喇,是清朝满洲族一支,如今也算是没落了吧。不过我娘是汉人,家在江南水乡姑苏,我也不算是满人吧。”
少年似乎很意外对方如此坦诚,脸上收敛起了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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