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荪要把黑色的头衣去掉,留下伞裙和菌柄,把泥搓掉,这么做虽然会掉些称,但是看着干净。镇上的人讲究,他平日拖陈平卖的菜和菌子都是处理干净的,平叔还说卖菜的妇人夫郎都更愿意在他那买呢。
陆冬青眼里有些诧异,上次在深林子里叫住他是因为有蛇危险,他们家才来下河村不久,一则是要和村里人打好关系,二则是他也做不出那冷眼旁观的事儿,不然单独遇见小双儿,因着双儿的名声要紧,他该要避开的。
不过面前这个双儿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昨儿个他采完药材和李达一同去村长家帮忙时又碰见他和另一个双儿,李达脸色古怪拉他走远了才和他说起乔家的那些事儿。
他当时没说话,内心却不认同,生死之事一个双儿如何担得起,好命歹命之说更是无稽之谈,日子好坏是自己活出来的,不是靠人说出来的。
陆冬青原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可是手头实在缺钱买工具,听见乔穗满那话反而有些郁闷,怎么还怕他把竹荪都抢了不成。
这倒不怪乔穗满,小时候他捡到东西,若是他哥不在身旁,便会有爱生事儿的泼皮小汉子抢,还威胁不让告诉乔瑞丰,否则以后要打他。
乔穗满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转头就告诉乔瑞丰,让他去收拾人了。长大以后就学会躲着那些人走,或者干脆到人少的地方去找东西,费事儿跟人掰扯。
陆冬青板着脸不笑时显凶,眉头一皱看起来严肃的很,乔穗满心里没底,不知为何他说完两人分账以后这人看起来更凶了,他也没说多呀,都四六分了还不乐意,难不成真想全部自己要。
“若是我们分开卖,份量不算多,人家会说这是卖剩下的,要压价的。”乔穗满有些犹豫的说,他向来看人眼光准,觉着陆冬青不像是不讲理的人。这些竹荪他没看见也就罢了,可偏偏叫他找到了,如果都到了别人手上,那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几天都睡不好。
陆冬青见眼前双儿忽闪忽闪的眼里透露出一丝不信任,生怕东西被他抢了的样儿,不由得有些郁闷。他娘也说过他皱眉不笑时像个黑面神,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坏人不成。
陆冬青抿抿唇,尽量放平语气,但还是有些闷闷的说:“我不同你抢,平分便是。”随后又问了句:“你之前在哪儿卖的?说份量少要压价。”
因着以前的经历,乔穗满其实很会察言观色,看着陆冬青的神色就晓得自己误会他了,颇有些过意不去,听他问起就如实答了,“镇上的来春/药铺,那家的伙计说我卖的少,给的价格不高。”
“来春/药铺,我记得靠近东市,那家药铺惯爱欺压药农,给的价格都比别家低,他们伙计是在诓你,竹荪珍贵,多少都能卖个好价钱。”陆冬青偶尔会晒药材拿去镇上医馆,或多或少换些银钱,对镇上的药铺医馆多少了解一点。
乔穗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时他便觉得不对劲,可天色晚了急着回家也就卖了,于是愤愤说道:“我说呢,那个伙计看见我提了竹荪便招呼我进去。哼,后头还做出那吃亏了的样子,果真会做戏。”现在听陆冬青说来,真是便宜他们了,也怪自己不懂,才会上那些人的当,治病救人的地方居然还坑人!
陆冬青本是随口提醒一句,镇上的几家药铺,去的多也就大概清楚哪些是真为了治病救人的,哪些只是为了敛财的。
但眼前这人气愤的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跟会说话似的,一下就能看出其中情绪,像只气鼓鼓的河豚,陆冬青微微弯起嘴角。
虽然陆冬青于面上看不出区别,但乔穗满直觉这人好像比刚才高兴了些,真是奇怪,怎么感觉他在偷笑呢,难道在嘲笑自己被骗不成。
商量
陆冬青从前跟着学手艺的竹匠师傅严格,他也跟着不多说话,父亲身体不好,早早就要为家里生计打算,许多事情压在心头,平时便更不爱说笑,偏又长得高大冷硬,以前村里不熟的人都怕他。
有些双儿姑娘,许是看他长得凶,话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更别说和他有来有往的说话了,他娘还为此愁的很。
这两天遇到乔穗满,他发现这人好像也怕他,但是又好像不那么怕他,觉得有些惊奇,于是又多说几句:“镇北的回春堂价格公道,不过在北边,离得远,要多走两刻钟,若是去那里卖能多得些钱。”他平时大多把药材卖去那里,和里面的一个伙计混了个脸熟。
但是乔穗满一个双儿过去,万一碰上其他不那么诚心的伙计,恐怕也难讨到好,陆冬青想了想,不如就按他所说自己一道拿去卖,也省的让人再多走这么多路。
只是乔穗满既然晓得来春/药铺是诓他,不知是否改了主意想自个儿去别的药铺卖,陆冬青心里这么琢磨着,就顺口说了出来,“我在回春堂有个认识的伙计,你若是信我,可以都交给我,卖掉的钱我们再分。要是你打算自己去也成,总归是一人一半,不叫你吃亏。”
听他这么说,乔穗满心里松了一下,看来自己没看错人,这人确实懂行也热心,不会仗着年轻力壮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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