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点重。
厅堂里悄无声息。
元允中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但他眉眼不动地喝着茶,显然没准备搭理江县令。
“江县令!”宋积云突然弱弱地开口,道,“元公子,他,不太认得路!”
江县令一噎。
元允中身边的人虽然都知道他不太认识路,但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真的不认识路?之所以常常迷路,不过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周遭的变化上。何况以元允中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多花心思,就更谈不上感同身受了。
毕竟他们之中没有谁是真正不认识路的。
知道实情的镜湖先生又认为这是元允中一个非常大的缺憾。
如果这个缺憾被放大,甚至会影响元允中的前程。他对此不是避而不谈就是矢口否认。以至于他身边的人到现在也不能正确地认识到这件事对元允中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只有宋积云,前世资讯发达,缺失方位感和障碍一样,都不是靠主观能动性就能克服的。
她甚至能想象元允中一个人走在黑暗的山林里时是多么的茫然、愤怒和无助。
她在心里轻轻叹气,看江县令的表情,联想到之前他们找他的情景,她骤然间有个猜测——他们不会从来没有正视过元允中迷路的事吧?
她不由朝元允中望去。
元允中正抬眸望着她。
眸光深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着,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似的。
宋积云心中一悸,忙转换了视线,对江县令道:“你们之前找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把这件事考虑进去吗?”
所以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一心一意只盯着宁王那边?
江县令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元允中突然道:“宋小姐,我这几天恐怕得住到贵府去。宁王那边的事没有个定论,他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住进去,可以震慑一些魑魅魍魉小人。”
随即他语气微顿,低声又道:“宋小姐,是我连累了你们家。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把事情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不会给宋家带来隐患的。”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宋积云叹息。
现在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点!
何况在她知道了元允中曾经为她做过什么之后,再看元允中,怎么看怎么顺眼。
“当务之急是怎么收拾宁王,”她道,“让他知道什么是害怕,让他再也不敢向你伸手。”
他的危机解除了,宋家的危机自然也解除了。他的危机没办法解除,宋家也别想独善其身。大家在一条船上,此时只能同舟共济。
元允中点头,不等邵青过来,高声吩咐下去:“收拾行李,我这就转道去宋府。”
江县令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没有阻止,而是问元允中:“要不要我派几个衙役跟你一道过去。”
“也行!”元允中没有和江县令客气,道,“让他们多在宋家外面巡逻就行了。其他的一律别管。若是遇到了宁王府的人,能给我报个信就报个信,不能就避开。以自家性命安危为重。”
江县令不满道:“那让他们去做什么?谁来护着你的安危?”
不是他瞧不上宋家的护院,遇到了正规军,他们家的那些护卫根本不够看。
“做个样子就行了。”元允中道,“护卫我会调按察司那边的卫所或者是巡检司的人。只有众人同仇敌忾对付宁王府,我们才能把众人拧成一股绳,把宁王围杀天使的罪名咬死了,给他安上个‘大不敬’的罪名。”
说白了,就是让大家知道,想把军功拿到手,想升官发财,就得跟着元允中的指挥行事,一条道走到黑。
江县令还有点担心,道:“只安个‘大不敬’的罪名吗?我以为你会告他‘谋逆’。”
元允中冷笑,道:“杀个朝臣而已,怎么就担得上‘谋逆’。可若是他是用鞭打朝廷命官到围杀天使来逐步试探皇上的底线,试探朝臣的反应,可不就是为了谋逆做准备么。”
江县令忍不住击掌喝彩:“这招的确是高!”
他不禁感慨:“难怪镜湖先生对你寄予厚望,说你是王、元两家的继承人。你这一封折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就算是碍于祖训想放过他都不能了。”
“所以你得去帮我做件事。”元允中让小厮给他准备文房四宝,道,“你让徐光增送封信去京城,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定国公。”
江县令想了想,道:“你是想让定国公走万贵妃的路子?”
元允中没有否认,道:“定国公和徐光增是一母同胞,当初两人生母病逝,老定国公续弦,生下儿子后想谋害定国公,多亏徐光增救定国公一命,他一直觉得亏欠徐光增,心心念念想给徐光增谋个能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差事。
“若是这次徐光增能有军功在身,定国公肯定会为他请封世袭差事。他会比我们还要上心。宁王的事别说有理有据了,就是没有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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