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威壮的汉子喝彩。
那汉子皮肤黝黑,容貌堪称英俊,但额角眉心却有深深的风霜刻痕,像坚硬岩壁上的裂缝,不多,却深,每一道都像灵魂深处的刺青,写满刻骨的爱与恨。
萧暥被他的样貌震惊住了,一时竟有些恍惚,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胡人。
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样貌既年轻又沧桑,唯有那双琥珀金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似乎能看到其中不熄的烈焰,几乎要将他吞没。
“这是你的吗?”阿迦罗极力克制着沉声问。
“多谢壮士。”萧暥感激地接过金鱼袋,这东西丢了,若到鬼市卖了去,被心怀叵测之徒混进宫,就大事不妙了。
等等,心怀叵测之徒,萧暥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阿季!小皇帝现在还一个人等在烧烤铺子里。
他一念及此,来不及道别,赶紧拨开人群往回奔去。
烧烤铺子里,魏瑄正和摊主攀谈着,看到他回来,笑着站起身。
也就在这时,旁边广聚酒楼的屋顶上,闪出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黑暗中反射出一点寒星般的幽芒。
萧暥头皮都炸了,“阿季,小心!”
他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羽箭带着锐利的破风声从侧面疾射而来,霎时射穿了魏瑄的右肩,滴血的箭镞从肩胛透出, 箭尾的白翎尤自震颤不已。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彻骨的冰寒如蛛丝般漫延,魏瑄顿时感到整个右侧身躯变得麻木沉重。被萧暥一把扶住。
听到动静,附近巡逻的京兆府的都尉项冲立即率军赶到。
就见魏瑄脸色苍白,薄唇紧抿,一只手捂着右肩,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
“快!封锁整个街道!”“护驾!”
围捕
此刻,清察司陈英也已率军闻讯赶来,配合京兆府的府兵封锁了整个栀子巷,一时间,街巷里孩子的哭闹声,女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阿迦罗站在拥挤推搡的人群里,灼热又深沉的目光穿过人群专注地盯着萧暥。目送着他搀扶着皇帝上了马车。
在就要跨上马车的时候,魏瑄忽然微一侧首,锐利的眼风暗暗掠向身后。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地隔空一碰,深藏不露的敌意。
“怎么了,阿季?”萧暥问。
魏瑄阴沉道:“无事。”
遂面色寒白地转身上了车,马车辚辚驶出街巷。
长乐宫,寝殿里灯火通明。
内监们躬身端着铜盆和热水紧张地进进出出,又端出一团团浸透血渍的纱布。
“还是让映之来看看罢。”萧暥关切道。
魏瑄裸衣坐在榻上,面色苍白:“只是皮外伤,御医就能处理,不必劳烦谢先生漏夜进宫了。”
烛火下,老御医用手中的铁钳夹紧了箭杆,殷红的鲜血顺着胸膛上结实的肌肉淌下。
魏瑄眉头轻轻一蹙,箭杆被拔出,随着叮的一声,箭镞落在了铜盘里,一股鲜血飚溅而出。
老御医却长出了一口气,抬袖揩了揩了额角的冷汗,躬身道:“箭头无毒,陛下洪福齐天啊!”
魏瑄神色如常,道:“青霜,朕中箭的消息对外封锁,还有,告诉殿外等候的众臣,朕已无恙,让他们退下罢。”
说完他又看向萧暥:“彦昭也累了罢。”
“不累,阿季,你在发烧。还是让映之来看看。”说罢他就要站起身,
“彦昭,朕无事。”魏瑄艰难地撑起身,雪白的纱布上刹时浸出一点猩红。
“哎,你别动。”萧暥只好再度坐下。
“彦昭,你在这儿陪我说说话,伤口就不疼了。”魏瑄说着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
这孩子真是腻歪啊……萧暥心想。
冬夜里寒冷,但是魏瑄‘烧’得滚烫,让萧暥觉得好像倚着个火炉,温热舒适。这一夜又是捉扒手,又是皇帝遇刺,折腾得他又累又困,疲惫之余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殿外已是夜半,宫灯照着积雪一片皑皑。
曾贤提着灯笼一边小步引路,一边道,“陛下将群臣都屏退了,独让君侯进去,看来在陛下心里,只有君侯是自家人。”
魏西陵关切道:“陛下伤势如何?”
曾贤道:“羽箭刺穿了右肩下,御医说是穿透伤,箭镞不会留在体内。已是万幸。”
魏西陵微微蹙眉,看来射箭之人臂力极好,竟然一箭穿透肩胛。
“萧将军呢?”他又问。
曾贤道:“老奴出来的时候,将军正陪陛下说话。”
长乐宫中烟雾弥漫,馥郁的宫香掩盖了浓重的血腥味。魏西陵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萧暥,最后把目光投向寝殿的丝帛屏风,其后隐约可见烛光人影。
“皇叔来了么?近前说话。”皇帝的声音静静地从屏风后传出。
魏西陵遂移步向前,就见御榻上铺着锦被,朦胧的烛火透过半垂的帐幔,勾勒出暧昧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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