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爽利道:“养马的,好!从今往后,我的骕骝就交给你喂了。”
阿迦罗脚步一顿,依旧没有回头,径直牵着马走了。
朝戈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她倒要看看他能隐藏到什么时候?
就冲他昨天说一不二的底气,敢于劫持她的胆略,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士兵?
他为什么要隐藏,他投降阿大,又在图谋什么?
朝戈可以直接告诉大单于此人可疑,但她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这个威壮的男人,沉默中却有一丝寂寥的忧伤。就像一头默默舔舐伤口的猛兽,让她心中隐有所动。
更远处的高坡上,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朔风卷起他灰白陈旧的袍服,幽暗的目光隔着一片错综的枯枝,遥遥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一只渡鸦拍着翅膀,飞落到空枝上。
余先生抬手娴熟地解开信筒,取出卷起的信。
信中,主君让他不遗余力地扶植漠北之王,随信还附着一份用密书所写的配方。
余先生浑浊的眼中闪现一丝异色,他快速看完配方默记于心,那张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变成一堆焦灰。
江州,永安城,正月初五。也是江州一带迎新祈福的春夕节。
入夜,公侯府里张灯结彩,一改平日的肃穆。大堂上传来丝竹之声,回廊上穿梭着托着果盘珍肴佳酿、衣着华彩的侍女。
因为魏燮方宁之事,除夕没有设家宴,所以太夫人打算补一场家宴,请方家族人一聚。除了容颜被毁、不便露面的方宁,其他方家子弟都来了。
至于魏氏,只请了魏曦的父亲魏远,也是魏西陵的堂叔。其含义不言自明。借着这次家宴,老夫人要将两家一直非常关注的联姻之事定下来。
在魏曦和方娴联姻之后,魏西陵就会立即委派魏曦掌管要职,一年内逐步接手江州财政,包括部分后勤军备的事情也将一并交给魏曦。方娴的弟弟方澈也将出任少史,掌管庶务。
太夫人意味深长道:“西陵,你的兄弟们也都长大了,这江州七十二郡的重担,让他们给你分担一些,你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魏西陵凝眉:“太奶奶费心了。”
他很清楚这一系列建州的人事任命,必然引起方胤的警觉。今晚这场家宴恐怕是玄机重重,各怀心思。
一直以来,方胤作为方家的族长,掌握着江州一大半的财政,甚至以筹措军费之事暗中向他施压。方宁出事后,方胤立即又提出了让方姣联姻,以便将来出任方家族长。继续掌握江州的财政大权。
北伐大战之前,这种局面必须改变,否则将来他大军在外,江州若不稳,就很被动了。
此番魏曦和方娴的联姻,实际上是借此提拔和培养魏曦和方澈,担当起江州的财政和庶务,也奠定此后江州的格局。
以方胤敏锐的嗅觉,必然知道魏西陵在有意在方家内,扶植方澈这一支。方胤也一定会准备应对之策。
而且有一个细节让魏西陵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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