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这些年不在宫中,好些事都要重新学,只能夜里偷偷出宫。
无奈那时宋令枝已经睡下,魏子渊只站在窗下瞧。
公主眼中流露出几分嘲讽:“胆子真小,怪不得不招宋姐姐的喜欢。”
宋令枝差点呛住,她满脸震惊:“……什么?”
公主喃喃低语:“并非是我胡说,二哥哥自己同父王母后说的。”
弗洛安王闻得魏子渊不讨佳人欢心,还笑了好一阵,又帮着魏子渊出谋划策,深怕他日后娶不到王妃。
“二哥哥还同父王说,我年龄尚小,若是孤身一人去大周,难保不会受人欺负。”
弗洛安王深思熟虑了一夜,终不再坚持让公主前往大周,只命使臣携贺礼送去。
公主一手托着腮,又怕窗外秋雨吹乱自己的发髻,时不时掏出袖中靶镜瞧自己一眼,正正发髻。
许是血浓于水,即便同魏子渊相处的时日不长,公主却半点也不觉得陌生,只道。
“宋姐姐,二哥哥说大周皇帝一点也不好,这话可是真的?宋姐姐可见过他?”
……大周皇帝,沈砚。
宋令枝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玉簪,簪子尖锐,掐着掌心。
思绪飘远,忽的有人大跨步行至宋令枝身前,抬手自她手中夺走玉簪,魏子渊双眉紧拢。
视线下移,宋令枝掌心多出一道深深红痕,玉簪上的玛瑙在手心拓出清晰印痕,隐约有血丝渗出。
公主错愕:“宋姐姐,你的手……”
魏子渊转身侧目,下起逐客令:“你先出去。”
公主不乐意,扬头不甘心:“凭什么,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
魏子渊一双琥珀眸子直直盯着人,面若冰霜。
公主讷讷,双唇嗫嚅。末了甩袖转身,倏然又嫌自己动作剧烈,深怕弄乱自己的发髻,忙忙往铜镜望了好几眼。
发髻完好如初,公主心满意足,愤愤朝魏子渊瞪了一眼,故意越过人,和宋令枝道别。
“宋姐姐,我明日再来找你。”
魏子渊半点也不客气:“明日也不许来。”
公主冷笑,反唇相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哥哥还是等成了弗洛安王,再来同我说这话。”
兄妹两人只要见面,定会拌嘴,最后不欢而散。
门口守着的宫人见怪不怪。
宋令枝拂开魏子渊攥着自己掌心的手,一双柳叶眉轻蹙:“公主人很好,你莫要这般说她。”
话落,又命白芷下楼送人,连着公主方才喜欢的脂粉香料,一并都送至公主马车上。
白芷福身应了声“是”,轻轻退下。
槅扇木门阖上,转眼,房中只剩下宋令枝和魏子渊二人。
萧瑟秋雨自檐角滚落,雨珠晶莹通透。
魏子渊曲膝俯身,沉沉视线落在宋令枝脸上,握着宋令枝手腕的手指白净修长。
宋令枝掌心的伤口不深,浅浅敷上一层药膏便可,并无大碍。
沁凉的药膏落在掌心,宋令枝下意识收回手。
手腕挣脱不开,魏子渊握着那抹纤细手腕,他嗓音低哑,透着无尽的寂寥落寞。
许是来得急,魏子渊肩上落满几滴雨,似在大雨中淋湿、无家可归的湿漉漉小狗。
“枝枝,所有人都很好,只有我不好,是吗?”
宋令枝遽然抬头,脱口而出:“我并未说过这话。”
魏子渊目光幽深:“那你为何想要离开?如若我今日不来,是不是明日就见不到你了。”
宋令枝红唇轻张,半晌,也说不出半个字。
魏子渊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想要回家,想着回到有祖母有父亲的地方,远离是非纠葛。
魏子渊眸光黯淡。
“先前托格林伊采买的玛瑙还未到,你留在弗洛安,待验货后再走。我同父王母后说过了,他们不会再提亲事二字,那日在宴上,是父王误会你我二人的关系。”
魏子渊缓缓抬起眼皮,“枝枝,日后都不会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等。”
宋令枝怔忪许久。
良久,方低声开口,“魏子渊,我可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不会喜欢沈砚,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人,所以无需在她心上花心思了。
她不值得的。
魏子渊眼眸轻动,一双眼睛如弓月:“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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