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骗他,他也在骗她。
从她撒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好谎言破了的那天,他们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的确很公平,在他需要她的血入药时,她刚好需要他的保护。
在她骗他时,他刚好也在骗她。
这么看来,算扯平了,能两清了吧?
宗政璎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没有怨也没有恨,就和之前她在江喻白面前演的那样,平静到对一切都不在乎。
她现在,只想见到宁濯,问出青苒的下落。
就算青苒不是因为她而失踪,她也要在走之前出份力,帮忙把人救回来。
“姑娘,王府到了。”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宗政璎取下腰间荷包付了银子,挑帘下来,没走几步就看到宁濯从角门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个护卫打扮的人。
宗政璎没想到会这么巧,刚要上前行礼打招呼,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
大婚前夕
宗政璎练了十多年的舞蹈,又跟着江喻白习过武,私底下向梁睿请教医术时,也是从人体结构学起。
她在体态方面,很敏锐。
宋青苒昏睡的那一年,宗政璎虽然不像谢玉眉那样直接住在她房里伺候,却也没少给她擦身换洗。
宗政璎甚至会在给宋青苒换衣服的时候研究她的身体。
她对宋青苒的身体,很熟悉。
刚才走在宁濯身后的那个护卫,就给了她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而这种熟悉感背后的真相,也让宗政璎感到了阵阵的窒息。
青苒没有失踪,她一直都在,宣武王知道,江喻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她一个。
她被困在江喻白用谎言编织的囚笼里,断绝了和外面的一切联系,蒙蔽了双眼。
宗政璎站在那儿,双腿像被定住,没办法再往前挪动半步。
先前那两名护院终于追了上来,见宗政璎总算停下,二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宗政璎望着前方那俩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终究是没勇气上前询问半个字,她落寞转过身,眼底一片黯然。
“回去吧!”
……
宗政姝还在药铺里等。
宗政璎入清霜苑之前突然想起来,她又折返了回去。
宗政姝仍旧是男装打扮,见到宗政璎失魂落魄的模样,“哟”了一声,凑近脑袋盯着她看,“小璎璎,你让人给欺负了?”
“你走吧!”宗政璎眼神空空地望着地上,“我不会留在南凉,也不会回北齐,要么逃出生天,要么溅血永别,总之,坏不了你的事。”
宗政姝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望着她,“宗政璎,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
宗政璎没吭声。
宗政姝毫不留情地戳她痛处,“你就像个没人要的弃妇。”
在宗政璎即将皱眉的瞬间,她轻笑出声,“跟我当年醒悟过来自己被人当成棋子利用时一模一样。”
宗政姝全然不在乎地自我嘲讽着,“没想到啊,你我最后竟然沦落为一对难姐难妹。”
瞥了眼宗政璎,宗政姝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志向,就想活得舒坦一些,可北齐的朝局就要变动了。”
“一旦父皇驾崩,新帝登基,朝堂上必定会有短暂的动乱期,我要趁此机会,抓一些权利攥在手里,当一个有话语权的长公主。”
宗政姝站起身,走到宗政璎身边,替她拨了拨头上的玉簪,“我目前是没什么权势,但要想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倒还不算有难度,想通了,就来北齐找我。”
……
离开药铺时,宗政璎顺便取走了她订的最后一味药,药已经被药童磨成粉,装到了小瓷瓶里。
重新回到清霜苑,兰儿替她摘了好些花瓣。
“姑娘姑娘,今日的花可新鲜了,又娇艳,做成口脂肯定好看,您要现在弄吗?”
宗政璎攥紧手里的小瓷瓶,点点头,“你先把花瓣上的露水都擦干,我休息片刻,马上就来。”
兰儿应声,高兴地拎着竹篮里的花去了次间。
宗政璎走进里屋,才刚把小瓷瓶藏好,另一个丫鬟就进来禀报,说二爷来了。
宗政璎重拾心绪,到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眼里重新染上喜悦和期盼的光芒。
“二爷今日怎么现在才来?”
语气里是小女人的幽怨。
江喻白大步上前,唇角勾起,“等急了?”
“才没有!”
她轻哼,赌气似的将脑袋歪往一边。
江喻白伸手与她十指紧扣,牵着她进屋,在软榻上落座时,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婚期将近,有许多事要忙。”江喻白语气轻柔地在解释,“所以今日来晚了。”
宗政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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