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人的身体不好,尤家也跟着沉寂下来,甚至连艾家都有盖过它的趋势。曾屹立于金字塔尖的家族逐渐没落,就好像这几年的复苏是一场泡沫做的幻梦。
毕巧洁从车里拿出新买的茶叶,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脚步轻快地走向住院部。
毕小姐好。
过路来往的医生和护士笑着向她打招呼,她一个个地点头,微笑,认识她的人,无不描述她待人亲切,心地善良。
不知从何时起,毕巧洁渐渐养成了去医院探望俞天君的习惯。他是个轻易就能让人惦念的男人,美丽与冰冷共同构成了神圣,让人心生向往,又不敢随意窥伺。
年少无知时,毕巧洁也动过心。但那只是因外貌产生的憧憬,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到医院去,她没办法忽视这个男人,尤其是听说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从咳嗽,到咳血,他却好像并不在乎,也不去国外疗养,仍旧带病工作,病房都成了他的办公室。
到电视台去过以后,先生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来得多了,照顾俞天君的女佣也和她熟悉起来,有时会和她一起聊聊天,现在除了公事,他几乎不会主动开口,闲下来的时候,就在茶室里呆一天。
唉。毕巧洁无奈地叹气,还是不怎么吃饭吗?
这两天倒是比前段时间好些。丁香说,吃的饭差不多一碗,病情也没有再恶化。
真怀念夫人还在的时候啊。萱草有些惆怅,那时候,大家都很开心。洁姐还是不打算告诉夫人,先生的现状吗?
老太君怎么样了?毕巧洁避开了话题。
比之前好些。但医生说,情绪上最好还是不要有大的波动。丁香很难过,为什么上天要这样为难尤家老太君和先生都是很好的人啊。
因为上苍无情啊。
几个女人的声音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几个人惊讶地望过去,看见来人,丁香和萱草连忙弯腰行礼。毕巧洁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她连忙恭敬地弯腰,却见锃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头顶传来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
你好,毕小姐。
她错愕地抬起头,却见他微笑着伸出手。哪怕是穿着正式的黑西装,他都要比其它人显得更加风情万种。也许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男人,但毕巧洁却觉得用在他身上很妥帖,他的五官过于雌雄莫辨,那双妖娆的紫色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你吸进去一样。
毕巧洁不敢多看,连忙谦卑地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下。
一触即分,那种刺骨的寒凉却仿佛已经通过手掌传递给了她。危险的信号刺入神经,毕巧洁的大脑转得飞快,虽然在调查中见过,但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于是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子:您是?
我姓肖。他似乎没有起疑心,只友善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毕巧洁目送着他走进俞天君的病房,心里吊着的那口气却始终没敢松开。他似乎只是简单的来打个招呼,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黑色世界的帝王专程过来向她说声你好。
她心中有些局促不安,连带着丁香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才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说什么?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
毕小姐认识肖先生吗?萱草好奇地问,他竟然专程来和你打招呼,以往都是见了先生就走的。
毕巧洁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很奇怪。那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位是肖先生。好像是做这个的,丁香拿手指比了个枪的形状,他和少爷关系不错,一个月会来三五次吧,但他一般都是工作日来的,所以毕小姐没见过他。
尤家人竟然和那位有牵扯?
毕巧洁心下一凉,直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先生怎么会和那种人有牵扯?
尤天君这种人,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才对。
萱草摇摇头,露出同样的困惑神情。
还不是因为夫人。丁香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之前我奉茶时,听两位先生谈起过夫人的事。肖先生好像也对夫人有意,还做了些出格的事。她压低了声音,好像肖先生才是导致先生和夫人分开的罪魁祸首?小洁,你和夫人的关系好,没听她说过什么吗?
丁香的嘴很严。她从不乱说话,这也是她能做到俞天君贴身女仆长的原因。可毕巧洁不一样,她是韩素澜的朋友,丁香很想从她那里知道现在韩素澜对俞天君的心意。
或者能套出点别的什么来也好,比如当初先生和夫人为什么分离。大家都很想念夫人还在时的日子,她也不希望先生这样日渐消瘦下去,像在风中摇曳的烛光,不知何时会熄灭。
那种人,竟然和小澜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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