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逃?!顾莲脑子飞转,心口却是止不住的“砰砰”乱跳,难道自己就要葬身此地?一群妇孺,只能等着被杀的份儿。看向李妈妈熟悉的脸庞,还有稚嫩的蝉丫,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心,更多的是难过不舍,——最后一咬牙,做了一个生死诀别的决定。“你们别慌。”顾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院子后面的柴房里,有一个用来囤粮食的废弃地窖。”不管仆妇们哭天喊地,一面走一面道:“咱们赶快去看看,能不能藏人?”生死危机的关头,人们总是本能的跟着别人一起走。更不用说,还听到了求生的希望。大家一起冲到柴房,拼命的扒拉那些晒得焦干的枯木树枝,果然下面有一个地窖入口,一个仆妇欢喜道:“快快,咱们赶紧藏进去!”还有虽然慌乱,但仍然记得自己是奴才的,朝顾莲道:“小姐先下去吧。”有两个抢先冲了下去的,不由神色尴尬。“没事,咱们人少挤得下。”顾莲跟着下去了,然后等着李妈妈和蝉丫,以及其他仆妇都下来,忽地往李妈妈跟前一跪。“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李妈妈大惊,众人亦是面面相觑。“妈妈”顾莲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泪流满面“妈妈养育我一场,十四年的情分,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报答了。”李妈妈慌忙去搀扶“小姐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顾莲往后退了一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收了眼泪,缓缓站起来“咱们的人藏在地窖里,必须有一个人上去用柴禾做遮掩,否则别人一进来,就会看出下面藏了人。”“小姐”李妈妈伸手去拉她,忽地顿悟,急道:“我去,我去!”“不!妈妈。”顾莲拔出长簪,微微用力嵌在咽喉上“我一个待嫁的小姐,便是侥幸活下来,名节上也说不清楚了。”看向那些仆妇们“若是你们还活着,回去以后替我向夫人求个情,把李妈妈的卖身契还与她吧。”李妈妈失声大哭“你还不如先让我去了的干净”顾莲流着眼泪微笑,看向蝉丫“好妹妹,以后你再也不用给别人做奴才了。”蝉丫早就被吓呆了,听她忽地说起这个,猛地醒神,大声道:“不不,你不要去死,我情愿一辈子给人做奴才”她大哭起来,——自己一直嫉妒这个身份特殊的姐姐,心中觉得不平,可是相伴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更没想过,她要为了自己和母亲去死!顾莲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一步一步往后退。“要死一块儿死!”李妈妈突然凄厉大叫,指着她道:“小姐你若就这么死了,我也不活着!决不活着!”顾莲看向那几个仆妇“看好妈妈,我才会给你们找一条活路。”待李妈妈被人拽住了,然后又道:“我知道妈妈疼我,可是妈妈要想一想蝉丫,她还那么小,若是没有妈妈该怎么办?”李妈妈回头看了看,舍不得这个,又放不下那个,左右为难急得痛哭起来。顾莲竖起耳朵聆听,隐隐约约,已经能够听到越来越近的打杀声,转身毅然上了楼梯,在出去之前,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妈妈,千万别让我白死了。”
“都搜遍了吗?决不能放过一个刘氏残党余孽!”一个身着戎装的佩剑少年站在门前,面如冠玉的脸庞上,沾着残血,透出一股浓浓的杀人戾气,使得整个人笼上一层阴冷。“三爷。”一个兵丁紧跟步子上前,指了指“只剩下这个小院儿了。”“砰!”的一声,朱漆木门被狠狠的踢开!——徐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与外面的血光飞溅、厮杀遍地全然不同,此处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几间青瓦白墙的小屋,中间一块干净整齐的小空地。在视线开阔的那一边,围了半幅栏杆,一株积年古树下面,俏立着一个绿衣白裙的佳人。约摸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云髻斜绾、珠坠摇曳,玉容映着夕阳,宛如一株雪莲初初绽放,颇有几分不入凡尘的味道。有那么一刹那,徐离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那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奇怪的是,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惊慌,云淡风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寺庙都不放过?”——声音很好听,语气却是咄咄逼人。徐离眉头微皱,没有耐心跟她解释那么多,摆手止住身后的人,自己提着剑走了过去“你又是谁?”少女摇了摇头“反正我都要死了,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徐离纳罕“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地?”“她们都走了。”少女的眼角眉梢涌起忧伤,幽幽道:“各自逃命,没有一个人肯留下来。”轻声叹息“罢了,谁又不怕死呢?我不怨别人。”徐离这一路杀人无数,早就红了眼,可面前的少女却似一泓清澈山泉,轻声慢语叫人熄了火,说不出的不合时宜。“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快逃吧。”“逃?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逃?”少女禾眉微蹙,一面往后退,一面转头往旁边打量,像是打算翻过栏杆跳下山去。外面仍然杀声震天,徐离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转身欲走,视线却停在那少女的手腕上“你这翡翠镯子是何处得来?”“杀人还带掠货的?”顾莲一脸不满之意,捋下手镯“给你!拿着吧。”徐离沉了脸“我问你手镯是何处来的?!”面前这人分明是一个小帅哥,怎地这般叫人不寒而栗,顾莲有些怕,小声道:“是一位故交伯母给的”“三爷!”外面的兵丁大急,高声喊道:“前边好像有人杀过来了!”“女人真是麻烦。”徐离一声冷哼,抓住顾莲就往外面走,不顾她跌跌撞撞,一直走到一个尸体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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