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家的长女宋实,字守愚,小名鱼儿;次女宋节,字俱生,小名竹子。姬日妍摩挲着下巴,在旁观摩鱼儿和竹子试新衣服,五岁的小姑娘,比世女还小两岁,站在大四方镜前相互系腰带,扣子扣不上便去找雪胎帮忙。反观她家的不移和不争,两个小皮猴子,趴在弟妹宽阔的背脊上不停晃悠,‘妗娘’、‘妗娘’地喊个不停,又笑又叫,舒云和流光在旁护着,紧张得不行。
“幸亏是生了俩,还能分摊一下。要是独苗,不一定皮成什么样子。”姬日妍看了半天,到底还是自己生的,爱得紧,只得出这么个结论。她吐出长气,在胸口拍了拍,赞许地点头道“做得好,妍妍。”
“王姎这是成天被姑娘黏着,有点儿疯了。”宋珩抓了把瓜子,与身旁的金老太太议论。“定王殿下年幼时,比世女可顽皮多了。这种程度,不算什么。”金老太太是先帝乳母,见多识广,两位世女根本就不算皮,和她们的娘比起来可差远了。
“谁说不是呢?我在府里天天跟耍杂技一样。这两碗水得端平才行,稍微差一点儿,都是我不规矩。”姬日妍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问道“不过子佩啊,你能不能跟林老提议一下。东观放到十五就可以了,何必到廿五呢?”
“廿五是惊蛰,都说卯月启蛰,雷天大壮嘛。林老说育人就像栽培秧苗,春耕大忙时候开始,讨个吉利。”宋珩耐心地解释着,往北堂的方向一扬下巴,“何况岑姐跟世女相处得很好嘛,又不要王姎费心。”
说实话,北堂岑心里是很喜欢姑娘的,多皮也不觉得皮,反正她能带得过来。只不过是因着年轻时耽误了,现在这样的岁数,腿又不好,没必要冒险。虽然平时不怎么想着,但真抱在怀里就不太想放下来。不管多宽宏的娘们,一涉及到孩子,多少就有点小心眼子,因为别人与自己女儿的感情看似更甚一筹而感到吃味儿,这叫嫉妒,乃人情也。所幸近来大姑姐和子佩都有点儿疲于应对家事,也乐得让她陪着玩。鱼儿和竹子并不怎么闹人,岁数还很小,很单纯,下了学回家,和子佩相处的时间多。大姑姐家的两个世女就不一样了,一眼没看住就要上房,野马翻山,平地放炮,把大姑姐烦得滋儿哇乱叫,抱又抱不动,管也管不了,不得不让夫侍们接手。世女随了她们的娘,心思很活泛,她们想见娘,娘找借口推诿,她们就会故意表现出很依赖叔叔的样子,大姑姐每每看见,心里就会不平衡,自己寻摸着就找过去了,百试百灵——这是世女与妗娘之间的秘密,北堂岑答应她们不会往外说。
借刀杀人恐怕是定王府的家传绝学,有时王公子跟娘的夫侍闹了别扭,他的娘不想理,敷衍了事,他怎么都气不过,就会找妹妹告状。两个世女连着几天都过去同人家亲近,一口一个‘叔叔’,腻腻歪歪的,娘找了也不去,问起来就是在叔叔这儿,叔叔这里好,喜欢叔叔。听了这种话,大姑姐岂能不猜忌?她生性就是个多疑的人。不然怎么说朽桂枝头结新兰,不移不争还这么小,从娘那里继承来的力量与智慧就已运用得相当熟练,能把娘耍得团团转。而今就懂得驱虎吞狼,待日后及笄,事君理政,拱卫陛下,该是多么足智多谋的一代贤王。北堂岑想都不敢想,羡慕嘛,又羡慕不来,大姑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不移和不争黏着妗娘,掷沙包,翻羊拐子。这是北方的游戏,姬日妍并不知道具体的规则,反正凸出来的那面叫珍儿,凹进去的叫鬼儿,就拨弄呗。前几天看弟妹和鹞鹰在比,都快翻出花儿了,最后还是输了两头猪。弟妹因此有些受打击,毕竟佳珲比她少三根手指。
“你说得倒是。”姬日妍乐呵一阵,冲宋珩抬了抬眉毛,后者瞥了眼北堂岑,笑着歪了下脑袋。这几天被女儿黏着,姬日妍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嘴也闲,手也痒,很想找个消遣。她到银杏庄来,只有军曹跟着她,身边的仆侍是舒云和流光。金老太太的独女寿儿为洪姱所杀,老太太见不得白家的人,傅相因此留在王府。许含玉也没带着,姬日妍最近看他就烦。
宫宴时候让他见了世女,不移不争同他生疏,不晓得该如何称呼。许含玉还算识相,并不敢相认,但能见到已是她的恩典,玉儿倒不奢求什么,叫叔叔就叫叔叔。世女们在前殿坐不住,说要出去玩一会儿,姬四于是让她们拉着小莲花一道。那孩子正跟其他官眷聊得正开心,不情愿挪窝,顺理成章地推到许含玉身上,姬日妍知道,想着大过年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许含玉欢天喜地陪着世女出去,在濯龙园玩雪,摘梅花,还用树叶上的冰棱捏了小花。
外头的天气到底还是太冷,许含玉也没有个警醒,出了屋就该换绒里的小靴子,带是带了,在白傅相那里,压根儿也没记着。不移不争在外头玩得开心,回正殿往她身边一偎,就有些蔫蔫的,说脚难受。姬日妍替她们将靴子脱下来,小脚捏在掌心里,灼烫得不行,红肿了一大圈,膝盖却冰凉。这一看就是刚才冻着了,进了屋被热气熏蒸,血管舒张,才又麻又痒。她叫宫侍打热水,给世女泡脚,当时人都问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提起了许国姑。少帝盯着她,姬日妍心里扑腾,赶紧找借口说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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