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叮咬叠加的瘢痕。夫人似乎0到了它们,於是她不需要再解释了。她们在黑暗里沉默着,任由触觉讲述过去发生的一切。
天不知道什麽时候慢慢亮了。棚户区的四面仍笼罩在黑暗的紫se薄雾里,只有一缕yan光沿着远处大厦的玻璃外墙流下,闪烁出仿佛湖面一般的清澈金光。蟋蟀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这大概是记忆所存的这十多年里,她睡得最沉的一觉,没有噩梦,也没有突然惊醒,仿佛婴儿,拥有最无知无觉和甜蜜的睡眠。
「醒了?」夫人似乎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见她睁眼,便迅速转头来看她。蟋蟀依然不敢和她对视,答了一声「是」,便把视线落在被褥上:「太太睡得好吗?」
夫人噗嗤一笑,蟋蟀想到自己可能整天在防备状态,极可能深睡时也不安生,不由羞赧:作人保镖,睡到雇主床上,还要问雇主睡得好不好,职业道德法规课的反面教材都没有写过这样的荒唐案例。好在夫人看起来心情很好,并不像是一夜未眠:「你慌什麽,没有睡熟过吗?」
「很久没有了。」蟋蟀老实,夫人也知道她老实,神情登时肃穆了:「是从进了保镖学校开始的吗?」
「是从……」蟋蟀觉得时隔久远,她都想不起来上一次睡得好是什麽时候了。夫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渗进她的鼻腔,她觉得有些熟悉。那是什麽香味?鼠尾草,混合着一些……小苍兰。
「大概十四岁。」蟋蟀的记忆在小苍兰的幽香中渐渐成形,记忆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当你下意识地掩埋它的时候,它会变成流质,你以为你可以随意篡改它的形态,但在你不受控的时候,它便猝然冻结,迸裂出足以割伤人的尖锐碎片。当你决心去面对它,又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力量捕捞,它才会现出原本的形状。
十四岁,阿兹娜被捕,si在了监狱。大约是这麽个年龄。她记得是因为那是保镖学校课程快要结束的秋天,皂荚从树上落下来,仿佛许多虫豸的屍t。那个救济会的阿姊把蟋蟀从监狱带回家,给她冲茶喝,照顾她吃饭,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那个阿姊的床和被褥都很软,刚好能把十四岁的蟋蟀整个温柔地裹住,带着小苍兰的气息。这是蟋蟀最後记得的自己能安心睡着的一段日子。她记起来自己下午醒来,看见阿姊在yan台上赤着脚喝一杯咖啡,咖啡杯杯沿有红se的彩陶图纹,映衬她胭脂se的眉毛,八芒星银项链在白皙的脖颈上晃晃荡荡。
蟋蟀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去了哪里,她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返校寄宿之後,她们失去了联系。蟋蟀後来再到救济会,对接的工作人员换成了一个胖胖的年轻男人。那样的一个图景长久地驻留在她心里,直到她自己开始怀疑这记忆是自己的想像,一种幻觉。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样一种感受。
好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及时地解救了她。蟋蟀从床上一跃而起,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穿好衣服冲到门边,贴着猫眼检查外面情况。
猫眼是凸透镜。外面一个变形的蓝发人头。
仔细一看,蓝发人头後面又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蓝发人头。
蟋蟀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手枪保险栓拉开。门铃又响了一声,门外的人说:「枚姊,是我们。」
「是那对双胞胎。」夫人这时候也穿戴整齐了,「蟋蟀,给她们开门。」
蟋蟀不情不愿地拉开了门,门外旋风一样冲进来一个蓝脑袋,扑到夫人身上就是一个公主抱。後面跟着另一个蓝脑袋显然要沉静一些,尴尬地冲蟋蟀笑了笑,把怀里的塔狄放下来,让他斜靠在自己腿上。
塔狄脆生生地冲蟋蟀就是一个敬礼:「早上好,蟋蟀nv士。」
蓝脑袋说:「塔狄,你怎麽拿虫子叫人呢?」
蟋蟀尴尬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蟋蟀。」
蓝脑袋吃了一惊,再次露出窘迫的笑:「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咕咕。」又指了指那个正拉着夫人叽叽喳喳的蓝脑袋,「那是嘟嘟,我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啦。」
塔狄仰着脸认真地cha嘴:「英特人早年的神话传说里,双胞胎都是变异的魔鬼,如果生了双胞胎,是要拿一个祭祀的。」
那站在他後面的蓝脑袋咕咕瞪大眼睛:「这话你怎麽没同我们说过,那生三胞胎呢?」
塔狄清澈的眼睛转了转:「那可能要祭两个吧。」
「还好英特人的传统都没有掉了。」咕咕心有余悸地说。蟋蟀心想若真有这样的传统,以英特人在科技部门的能力,会不会造出一种专门灭绝双胞胎的基因技术?不过,锈城传说里双胞胎因为独特的血脉联结,会有远距离的绑定效应,如果科技真的多看双胞胎一眼,大概率也是会把他们运用到军事作战单元里罢。
塔狄缩了缩脑袋,小声补充:「阿迪说这是英特人那会儿食物不够编出来的瞎话。凯拉尔人就觉得双胞胎是神圣的,神赐的礼物。」
这时夫人向她们走过来:「我得带塔狄去上城,麦可今早给他做了检测,他的t细胞指数不太好。如果能打上抗病毒的新药,还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