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震下几片碎漆。
杨真屏息等了太久,以至于门真的被破开时,他甚至走神了,恍惚了一会儿才看见面前戴眼睛的矮壮男人。
闯入者冲杨真晃了晃手上的开山刀,瞄了一眼杨真手上的菜刀,食指举到唇边比了个“嘘”,轻手轻脚关上门后,才开口说话。
他指着唯一的房间,问杨真:“小何在里面?”
杨真握紧菜刀,点了点头。小何,杨真忽然意识到,陈自强没告诉过自己他的真名。
闯入者拎着开山刀,大剌剌地往虚掩着门的房间走。杨真蹑手蹑脚地贴近他身后,深呼吸,举起了菜刀,闭着眼要砍时,手腕就被握住了。
“你等下也要一起死,急什么?”闯入者不耐烦地把杨真的手掌反折,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过,杨真的手背贴到了小臂上,五指张开,菜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意识瞬间空白了,剧痛像惊涛骇浪一样席卷了他,他捂着被折断的手腕跪倒在地,张开嘴发生陌生的痛叫。
耳鸣声轰轰,应该有一声枪响的,但杨真没听到。
“没事了,没事了。”陈自强把还冒着烟的枪放在茶几上,在他身边蹲下来,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杨真的背安慰他,握住他的手查看伤势。杨真模糊的视野重新聚焦在陈自强毫无血色的指尖上,渐渐平下喘息,
闯入者黏稠的暗红色血液在住猪肝红地砖上漫开,浸湿了杨真和陈自强的脚底,墨绿色的半墙漆溅了一堆红黄交织的碎屑。陈自强扶着杨真站起来,在地上踩出一串间距很近的血脚印,挪到沙发边。
沙发垫着陈自强买回来的米白色钩针布巾,疙疙瘩瘩的牡丹花,蕾丝边,杨真说这样搞得像他外婆家,陈自强大笑起来。
陈自强扶着杨真坐下,自己也坐,又立即站起来。
杨真纳闷地抬头说:“坐啊。”
陈自强低头看自己的t恤,是杨真的t恤,他自己原来的衣服穿不了了,破了好几个洞。伤口又裂开了,血正在往外渗。
他摇头,坐到地上:“会把沙发弄脏的。”
杨真用没受伤的左手掀开他的衣服,撇撇嘴,跨过地上只剩半个脑袋的死人去找医药箱。陈自强想跟着他,手在地上撑了撑,没能站起来。
他拿了一卷纱布过来,让陈自强自己拉着衣服,他给陈自强剪开旧纱布,一层一层地解,边解边问陈自强:“我不知道你还有枪。”
陈自强拿起茶几上跟遥控器和水杯放在一起的枪,打量着说:“比刀好用多了。”
杨真叹气:“肯定被人听见了。”
“没事,蓝池路的人听不出枪声的。”他吸着气,卸下枪里的子弹,说:“等下我教你用。”
“我为什么要学?”
“我把枪留给你,要是再有人来,你拿着自保。当然,最好不要开枪,我不在没人帮你处理。”说完这么长一句话,陈自强累得直喘气。
陈自强的自愈能力很强,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杨真给他缠上新的纱布。陈自强说:“你的手……对不起啊,骨头的伤,我不太会处理。”
“我会,你帮我就行。”杨真伸出断折的右手,伤处已经高高肿起。
“哇,你这么厉害。”陈自强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爸妈都是骨科医生。”杨真拧着眉头,指挥陈自强去找两块硬纸板来固定手腕,再裹纱布。陈自强裹纱布的动作挺娴熟。
“你要走了?”陈自强给纱布打结时,杨真冷不丁地问。
陈自强一怵,说:“必须要走了。”
杨真站起来,去厨房把水壶带了过来,往茶几上两只水杯里装水。杨真自己的杯子前阵子摔坏了,正好陈自强在超市买牙膏,送了两只史努比马克杯,放在杨真家里,一人一只。
杨真喝水,问:“谁要杀你?”
陈自强往水里加茶叶,垂着眼说:“我老板。”
“你不干了?”
“我去考试了,老板以前跟我说,能考上大学就可以退出了。他骗我。”
“什么时候走?”杨真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洋洋地问他。
“把他处理好就走,我现在教你用枪,对不起,连累你了。”陈自强捂着伤口,在杨真面前的地上坐下。他眉毛和眼睫都又密又黑,几粒汗珠挂在上面,一直不掉。
“我不想学。”杨真说。
“最好还是学一下。”陈自强坚持道。
“你为什么这么想上学?”杨真转移了话题。
陈自强想了想,说:“上学肯定好啊,不好你能上这么多年?”
杨真笑了,又说:“枪还是你用就好。”
“我还有,这把给你。”
杨真摇摇头,环视了住了几年的老房子。它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崩裂的墙皮、漏水的水管,大大小小因为时间留下的伤痕在这几个月里消失不见,陈自强什么工具都有,什么手艺都会。
“我走了可能还会有人过来,要不你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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