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春天应该快到了吧。”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卿晏只知道跟着北行的马队离开千鹤门的时候大约是冬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计算过究竟过去了多少天,不知春日什么时候到来,在这深山之中,也无历书可以查看,只能凭借温度和体感变化猜测。
“十日。”津哥忽然说。
卿晏抬头,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嗯?”
“还有十日,便到立春。”
卿晏感叹:“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津哥道:“在北原住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卿晏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好半晌,才“嗯”了一声,他扭头看向窗外,树梢上的冰凌不知何时悄然融化了,水珠凝聚成形,啪嗒啪嗒地向下滴落。
第40章
因为津哥受伤的缘故, 卿晏彻底没了指导练剑的老师,好像学校放了寒暑假似的。但他不是那种一没了老师监督就放纵疯狂的学生,卿晏挺自律, 每天都去雪阵内自己练习。
他这么自觉,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在这山里没有电子产品, 没有别的娱乐,他不去练剑, 就只能整天待在小屋里, 闷都要闷死了。
除了练剑,卿晏还每天都出去打猎。除了第一日是捡漏的,其他时间他都是靠自己实力吃上的肉。
之前卿晏从没杀伤过任何一个活物, 雪桩、雪阵, 哪怕是会动会耍小脾气的雪人,都不是真正的活物, 而这一次是来真的。覆地剑第一次见血开刃, 杀了一只正在吃草的雪兔。
兔兔很可爱, 兔兔很好吃。那红眼睛在雪地里分外鲜明,小嘴一动一动的, 咀嚼的速度很快,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仿佛能听到咔哧咔哧的声音。卿晏催动剑诀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再回神定睛一看时, 兔兔已经被覆地剑钉在石头上了。
卿晏把雪兔拎回小屋,心情颇有些复杂。
雪兔的红眼睛已经没了光彩, 他抓着兔耳朵, 能感觉兔子的体温在一点一点流失, 变得冰冷僵硬。
亲手夺去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这滋味不好受。哪怕是平日天天吃肉,并无什么泛滥过度的慈悲之心,但和亲手杀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卿晏不禁想起了津哥所说的杀孽。
一个人,要杀多少人,才会被称为“孽”?才会让天道都震怒,降下神罚天谴?
他杀一只兔子,心里都不好过,津哥杀那些人的时候,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不得而知,但卿晏觉得肯定不会是快意。虽然津哥一贯面无表情,但他每次提起“杀孽”的时候,语气总是低沉的,虽然未见明显的沉痛,但有种漫不经心的哀伤。
为什么要杀人?卿晏又不禁在心里胡乱猜测,他杀的是什么人?是无辜之人,还是该死之辈?
谜团太多,津哥这个人本身就充满了神秘,卿晏也不是很了解,也没法问。
他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把兔子的皮剥了,烤到滋滋流油的程度,很有分享意识地拿进去邀请津哥一起吃。
这几天打猎的人换成了卿晏,他不光负责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把津哥也算上,像他之前投喂自己那样投喂他,给这个流了好多血的人各种补。
津哥的救命之恩,加上传道授业、帮他度过情热期的恩情,是还不清了,在这种小事上,卿晏就能还一点儿是一点。
作为被照顾的病人,津哥一点儿也没矫情客气,安之若素,对卿晏的殷勤照单全收,也没再说自己辟谷,给什么吃什么。
渡灵灯说他伤在元神,卿晏觉得大约确实如此,因为他在津哥换衣时看了两眼,那疤痕早已结痂,快要愈合了,恢复的速度飞快,但卿晏瞧着津哥苍白的脸色,总觉得病容犹在,那一贯散漫的情态之中总有几分恹恹。
卿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帮不上什么别的,只能多猎点进补的野味回来。
那一日,他在林中看见了一头鹿,赶着追着猎那头鹿,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跟着鹿跑到哪里去了,卿晏一抬头,就发现四处都是陌生景色。
小须弥山很大,卿晏就算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他到目前为止,认识的也只有小屋附近以及去往雪阵的那几条路。
此刻,眼看着太阳也快下山了,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卿晏捻诀捏了个掌心焰——现在他做这个已经是信手拈来,非常熟练了——然后借着火光打量四周。
环顾一圈,他确定了,自己真的不认识这是哪。
就这样,卿晏迷路了。
虽然乱走可能会走到更远的地方,但是待在原地更不是办法,卿晏只能尝试着选一条路走一走,看能不能走得通,走到自己熟悉的道路上去。
结果,走了半晌,他不知怎么地回到了原地,根本没进展,在原地绕圈。
“……”
这可怎么办?卿晏有些发愁。
他在原地蹲下,拿覆地剑在泥土地上戳戳画画,凭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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