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舍不得你这样泡在水里死去,我也做不到让自己活,看着你走。你看,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
‘哗啦’一声巨响,车辆入水的瞬息水花冲天,与水面接触的防弹玻璃轰然碎裂!
强烈的冲击之下,水面几乎形成了一个漩涡,眨眼的工夫就把越野车吸了进去。
车辆因惯性在水中迅速下沉。
他想让江景鸢回家
江景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只破旧的收音机,咝咝啦啦好半天,终于调频成功。
他听见风声中了一个名字。
“阿鸢,阿鸢,快醒醒,我们回家,江景鸢,你要是醒不过来,我马上回去和卫竞川同归于尽!”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嘶吼。
谁在叫他
江景鸢头疼得快要炸了,他只觉得自己在窒息感中挣扎着,撕扯着,舌尖都是铁锈味。
“江景鸢,阿鸢你醒醒!”
“江景鸢!”
最后一声呼唤几乎炸响在江景鸢耳边。 江景鸢身体猛地一阵抽搐震动,眼前斑驳陆离的光倏然消散,轻盈的身体如灌满水泥般沉重无比,迅速坠入深沉的黑暗。
他奋力向上一博,撕扯开这无边黑暗猛然惊醒。
他刚刚差点死了!这个念头一过脑,僵硬的身体重新获得生机,江景鸢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活了过来。
与这个世界重新获得连接,他最先感觉到的肺部呛水的剧痛,他根本没法呼吸。
下意识一阵呛咳,大口吐出河水。
江景鸢咳得惊天动地,恨不能把肺摘出来,放进甩干机里甩一甩在安回去才好。这样的咳嗽,只要天气稍有变化,裴谨就会经历。
裴谨呢!?裴先生有没有受伤,他赶紧寻找裴谨。
“阿鸢!”裴谨扶起他,全身都在颤抖,拍着江景鸢的后背,声音更是嘶哑颤动,“阿鸢…”
江景鸢脸上是被水浸泡过后的苍白,更衬得双眼通红,他捂着胸口侧头看向裴谨,回应一声:“裴先生,我没事,我活过来了。”
裴谨紧锁的眉头没有放松,他整个人依旧紧绷着,钳住江景鸢的双肩,一字一句宛如泣血,“江景鸢,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的!你与其给我解安全带,你为什么不自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啊!”
江景鸢抬头温柔地抹去裴谨眼角的泪水:“裴谨,我真没事了,别怕,你看,我好好的。”
裴谨脸色极其难看,额角沾满冷汗,双手颤抖,慢慢抚向江景鸢的侧脸,苍白嘴唇蠕动,只知道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江景鸢握起裴谨颤抖的手,安慰道:“别害怕,裴先生,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总能把我救回来,你看,我都要去向阎王报道了,还不是被你叫回来了。”
裴谨冰凉的指尖猛微蜷,勾住了江景鸢手指,语调中透着委屈和慌乱,“你刚才……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是休克…”
看着他慌乱绝望的样子,江景鸢心口发紧,泛起一阵阵抽疼,随即捧着对方的脸吻掉他的眼泪——
“裴先生,来,跟着我深呼吸,看着我,慢慢冷静下来,我好好的,你把我拉回来了,不用害怕,阿鸢在的。”
裴谨的视线终于有了聚焦,几乎崩断的情绪放松下来,裴谨一时间很难集中注意力,从灵魂深处席卷来的疲惫包裹住他。
江景鸢醒了,死亡的威胁却并未远去,他们没有装备、没有地图,要走出这连绵的山脉异常艰难,危机重重。尤其,已经开始下雨了。
裴谨的大脑迅速运转,思考着地理位置,他来时将这里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好像得赶紧走,不然大雨一来,河水很快就会将这里淹没。
他一定要把阿鸢好好带回去。
“裴先生,裴谨……”江景鸢伸手在裴谨面前晃了晃,“裴先生”
裴谨回过神,低声问,“怎么了”
江景鸢皱着眉,“我在和你说话,在想什么”
裴谨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他只能尽快把自己从低沉绝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现在必须冷静。
他摇摇头,笑着打趣道,“在想怎么走回家。”
裴谨轻描淡写,没有去向江景鸢陈述方才是如何度过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
河水湍急,他拼尽全力才将江景鸢拽出水面后,却发现江景鸢停止了呼吸。
裴谨俯身去听余鹤的心跳。
耳边的沉寂是地狱中的无尽长夜,
裴谨的世界在那一刻天昏地暗,就想当年他赶到城池外,抱起那人去听心跳时一样,一片寂静。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如何对江景鸢进行了抢救,怎么做的心肺复苏,怎么把江景叫醒的,他全不记得了。
直至江景鸢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水,裴谨的世界才重新亮了起来。
江景鸢探身靠向裴谨,两人距离无限贴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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