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模样,那这梅花至少是去年插进来的,或许是陆鹭折的吧。
褚昉不再看红梅,移目看向墙上。
不似普通人家只是简单敷白的墙壁,陆鸢闺房的墙上通铺着刺绣精巧的云幔作为墙衣,墙衣之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有些是花鸟,有些是仕女,其中一幅画十分生动传神。
画的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背影,她负手背在腰后,手中握着绕成环状的马鞭,微微侧脸朝后看,眼尾扬起明媚的弧度。少女的正前方,马儿在低头吃草,山花烂漫。
一个清丽活泼、驻马游春的少女跃然纸上。
褚昉不觉凑过去仔细看了下,见右下角的落款写着:庚寅上巳,凌儿踏春。
庚寅,便是三年前,凌儿又是谁?
不及细想,外面传来脚步声,褚昉大跨步坐回桌案旁,正襟危坐,好似没有窥探过房内任何东西。
“国公爷,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去吧。”陆鸢掀帘子进门,面色已恢复沉静。
褚昉起身整理衣冠,状似不经意瞥了眼墙上的画,说道:“画不错,不知你还有一手好丹青。”
陆鸢并没看墙上的画,漫不经心道:“早年看着喜欢,从酸书生手里买来的。”
褚昉没再多问,他知道有些书生生活困顿,会以卖字画为生。
···
回到褚家后,褚昉直接带着百寿果去了蘅芳院,便是郑孟华的居处。
两个娃娃还在为吃不到百寿果哭鼻子,见到褚昉进来,立即撇开母亲,喊着“舅舅”扑了过去。
褚昉一手抱一个,温和地笑着,变戏法一般掏出两个百寿果,逗得两个娃娃立即眉开眼笑,抱着百寿果玩去了。
褚昉坐在暖榻上,看着两个娃娃,眉目之间的冰雪冷意都消融不见。
两个娃娃很可怜,小小年纪被自己的生父当成要挟他人的资本,险些丧命,好在他把他们带回来了,以后,他会护他们周全,让他们平安长大。
郑孟华斟茶递给褚昉,在他身侧坐下,眉眼温煦地问道:“表哥从哪里买来的百寿果?”
褚昉随口道:“陆家。”
郑孟华微微一愣,歉声道:“让表哥作难了。”
她知道以褚昉的性子,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陆家,更不愿承陆家的人情,可为了能让儿女吃上百寿果,他竟然冒雪去了陆家。
郑孟华心疼他,却也十分欣慰,她拿出一双绣花鞋垫递给褚昉:“表哥,我这几日无事,给你绣了鞋垫,还是按以前的鞋样裁的,你试试可还合脚。”
褚昉接过鞋垫,嘴上却是说道:“以后不必麻烦了,我鞋垫够用。”
他的起居衣物有专门的大丫鬟照料,不需旁人操持,起初陆鸢为他裁过几身衣裳,他穿着别扭,没再穿过,明确告诉陆鸢不必徒劳,她倒真听话,自那往后再不过问他的衣物起居。
褚昉看着鞋垫出神,郑孟华以为他又想起了两人过往,坐在他身旁微微贴近些,偏头斜靠在他肩上,柔声说:“不麻烦,只要表哥穿着舒心,一切都值得。”
两人以前虽有婚约,也经常在同一屋檐下,但规矩守礼,不曾如此亲昵过,郑孟华突然的亲密让褚昉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装作端茶来喝移开了肩膀,喝完茶便起身道:“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明日再来看果儿他们。”
他匆忙要走,又被郑孟华喊住。
“表哥,鞋垫忘了。”
褚昉面色讪然,匆匆应了声,拿上鞋垫大步离去。
郑孟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黯淡下来,此情尚可待么?
出了蘅芳院,褚昉莫名心神轻松,他漫无目的走在雪中,脑中竟不可控制地浮现着陆家父女争吵时的言语。
下药,逼嫁,不喜欢……
他素来知道陆敏之手段卑劣,可陆鸢是他亲生女儿,若果真不愿嫁进褚家竟会毫无办法么?
还是,她只是做做样子,想以此谋求别的好处,实际心里是愿意嫁的,毕竟嫁进褚家,不管对她家族还是对她本人,都是极不错的选择。
褚昉想起中药的那个晚上,他和陆鸢被锁在房间里,他虽浑身燥热,神智却无比清醒,他想尽办法推开陆鸢,陆鸢却媚眼如丝,一件一件褪了衣裳,一次又一次贴过来,极尽柔媚蛊惑。
他不信,陆鸢若果真心中不愿,就算中了药,总还有几分神智,怎会那般勾诱于他?
且她最后不还是嫁了么,从侯夫人到国公夫人,她谨小慎微,小心经营,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不就是为了坐稳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褚昉越发确信陆鸢当初的不愿嫁是在做戏。
他冷笑一声,在自家人面前还不遗余力地做戏,他们陆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心中忖着事情,没留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抬头细看竟已到了兰颐院外,方才便是被斜伸出来的红梅花枝扫了下。
他莫名想到陆鸢闺房里那枝已经干枯的红梅。
定然不是陆鸢折的,兰颐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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