诓骗,不禁又冷了下来,“你此话当真?”
“娘娘倘若不信,臣这就立下军令状,娘娘随时都能以此状了结臣的性命,”他说着轻叹了口气,“反正臣的性命是您救下的,您也不必有任何愧疚。”
“不必了,”嘉月说道,“本宫便再信你这回,倘若你做不到,本宫也不会心慈手软。”
忖了忖,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的顾虑是多余的,本宫向来最讨厌欺骗,如果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了我,那我就是亲手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会有丝毫愧疚。”
他抬起眸,看着她那张艳绝人寰的脸,红馥馥的唇还有些轻微的肿胀,可那双眸子却始终凝着一层冰霜,令人寻不出一点脆弱的突破口。
“也好。”他掩下长睫,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既然不曾动心,也就不会痛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怎样,能成为寿城公主生命里的过客,他已经知足了。
他不过是一个让人想拼命掩盖的丑闻,凭什么得到璀璨的明珠呢?
嘉月不是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可她向来理智,又怎么会与一个擅长诡诈的人共情?
燕莫止不敢再叨扰,躬身退了出去,也不撑伞,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在雨幕里,慢慢地在她眼里汇成了一个点。
嘉月这才关上了窗,又踅身回到寝殿,熄了灯,继而躺倒在温软馨香的床上,阖上疲倦的眼,一夜无梦。
第五十章
燕莫止自幼体格便比别人强壮些, 长大之后更是极少生病,就算偶尔感染了风寒,也是一日病愈。
可自从冒着大雨从顺宁宫归家后, 病来如山倒, 前些日子坠崖留下的病根,也一并被激发了出来。
高热不退, 咳嗽不断。
郎中开的汤药一盏盏端了过来,尽数灌入腹中, 可人却越来越消瘦了起来, 脸上更是泛了淡淡的一层青灰色, 仿佛成了一具枯槁的尸体。
一连七日, 早朝不曾出现。
嘉月也就遣内侍过来探望他一次而已。
与其说是派来关心他的身体, 不如说是为了打探是否又是诡诈。
燕莫止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他骤然想起成安五年的那个腊月。
此时的燕无畏已病入膏肓, 除了手指还能动弹, 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不堪。
在此之前, 他已经揽得了大权, 朝野上下只除了一个郦延良,谁也够不成他的威胁。
于是他一次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逼迫他认清他钟爱的皇后,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他特意在隔间与嘉月说话,又借机用手帕揩拭她柔软的唇瓣,看着她口脂暧昧不明地晕了开来,这才转身离开。
如他所料, 燕无畏果然召见了他。
是夜, 他备好丹砂, 前来觐见。
他身边的内侍早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倒也不怕生出什么变故。
寝殿里很暗, 只余一盏灯火摇曳。
燕无畏朝他轻轻地招了招手。
他无声地靠近。
燕无畏的双目已经混浊,一字一顿地往外蹦着,还没说上一句,便开始喘了起来,“义弟是什么时候和朕的皇后走到了一起?”
他顺着床沿坐下,认真地回忆了起来,“皇上可还记得?您第一次召臣入宫的时候,臣从书房里退出来时,娘娘便坐在偏殿看着我,我们俩的视线对到了一起,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烫了起来,可我没想到,娘娘也是如此……
“围猎的时候,她借与臣比赛,趁机向我告了白,我招架不住寿城公主的魅力,便这么成了他的面首……”
他说得很慢,唇角勾起一道甜蜜的弧线,一字一句地戳在燕无畏的心窝里。
他眼前一黑,一下子吐出了一口鲜血,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别以为她对你是真心。”
他眸色幽暗,却十分坚定道,“她不需要真心对我,我自会倾尽我所有去护她周全。”
“也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长久,就怕朝中的那般大臣不会放过她……”他喃喃地说道,冷不防的,衣襟被一只铁拳攥住,他轻而易举就提起他的上半身。
那双一直恭顺敬畏的眼蓦然变得阴狠无比,半眯起眼,森然的微茫像极了一匹凶残的狼。
“你不过是一个灭了她全家的乱臣贼子,你怎有脸面装成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凭你这点浅薄的贪欲,还是不要侮辱了‘爱’这个字了吧?燕无畏,我不仅会杀了你以慰我阿娘的在天之灵,更会和你妻子共度余生……”
燕无畏的瞳孔骤然放大,鼻孔一张一翕地盯着他的脸。
“安息吧。”燕莫止说着,大手覆了上去。
燕无畏闭上了眼,再也没能醒来。
他终于报了杀母之仇,也替她完成了心愿。
他感到喉咙微烫,浑身的血液也雀跃地跳动了起来,那些压抑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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