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明明知道她已经不疼了,可心头还是抽搐了一下。
可她的这话到了他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她是白璧无瑕,而他是一个狰狞的怪人,本来就是不相匹配的。
当初燕无畏想尽办法查清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上左肩有一块暗红的胎记,魏邵的背上又有烧伤的瘢痕,为了不穿帮,他只能举起银釭,一遍遍的用火炙烧着身上的皮肉。
炙热的火有如千万根银针扎进他的皮肉里,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他咬碎了牙,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倾泻而下,鼻尖闻到一股越来越重的胶血焦糊味。他终于让自己的身上也有了一道瘢痕,可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见到她。
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只是于是轻描淡写道,“嗯,那么久的事,不记得了,大约是疼的吧。”
嘉月倒也没有过多的悲春伤秋,这伤疤看久了,倒也不算十分狰狞,听他轻巧揭过,也便不再多问了。
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起来,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嘉月望着窗台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燕莫止一下看破了他的心思,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娘娘就在此歇下吧,天亮之前,臣定会叫你起来。”
巫山云雨共赴那么多回,可没有过一次,事后还同床共枕的。
嘉月心头浮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又酸又软的身子,仿佛把她钉在这张床上一般,她嘴里嘟囔着不行,可眼皮却不自觉的耷拉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地熄了蜡烛,回到床上,揽着她躺了下来,掌心掠过她的蝴蝶骨,轻轻地安抚,“臣一向醒得早,你就放心吧。”
嘉月不习惯与人同眠,尤其是面对面,呼吸缠绕在一起令她心神不定,可她的身子惫懒,倒也没再抗拒,只是翻了个身便已梦会周公去了。
他却是个缠人的,长臂绕了过来,时而轻抚她小腹,时而又捏捏她的手。
身体逐渐平息的欲望又隐隐复苏,可是听见她越来越沉的呼吸,到底不忍再吵醒她。
于是撑起上半身,凝了她半晌,在她颊边轻柔地印下一个吻。
嘉月人事不知,睡得极沉,一夜都没有翻过身,而他就看着她朦胧的身影,跟着合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睡多久,他又患得患失地骤醒,伸手挼了过去,是满满当当的暖玉温香,这才轻舒了口气。
天色已泛了蟹壳青,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了。
他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摇了一下,“娘娘醒醒。”
嘉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梁一痛,冷冽的雪松气息就这么横行霸道地窜进了她鼻息。
抬头,见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睡意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惺忪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分温软,“天要亮了吗?”
他嗯了一声,“快五更天了。”
嘉月连忙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那我回宫了。”
他拉住了她,披上袍子道,“臣送你一趟。”
嘉月没有拒绝,他穿妥了自己的衣裳,又踅过来侍奉她穿衣,最后又跪在地上伺候她穿鞋,这才拿起她的黑色斗篷,将她密不透风地罩了起来。
摄政王府和顺宁宫相隔不远,两人上了屋顶,掠过无人的街道,不多时,便来到了顺宁宫。
天渐渐多了丝鱼肚白,宫里的人向来醒的早,再情深意切下去,便不合时宜了,他拍了拍肩膀对她说:“臣这就回了。”
说完,已越过宽宽的屋脊,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嘉悦回到殿内,将斗篷脱了下来,仲夏和忍冬赶紧跟了上来。一边伺候她换衣服,一边问:“娘娘,怎么现在才回?”
她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可脸上非但不见暗沉,反而泛着神光异彩,“昨晚宫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娘娘放心,奴婢们一晚都替娘娘守着,什么事都没有。”
她点头,“那就好。”
这时,春桃也端着铜盆进来,侍候她擦牙洗脸,便已然到了朝会的时辰了。
御和门外的广场已有大臣陆续集合,纠察御史还没过来,他们不禁交头接耳聊起了八卦。
“听闻摄政王,浑身多处骨折,怕是……”
“是,倘若摄政王不在了,那……”那名大臣还没说完,便瞧见远处,一道熟悉的明黄身影昂首从丹陛走了过来,不怒自威的气质令他屏声静气地闭了嘴,再瞧他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痕,不是摄政王,又是谁?
诸位臣子也都发现了,默默把话吞回了肚子里,遥遥地朝上首拱手行礼,“参见摄政王。”
“诸卿免礼。”燕莫止一贯冷漠,说完这句话,便率先迈入了御和门。
摄政王回朝了?而且看模样分明康健的很,哪像是浑身骨折的样子?
众生百态,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人的脸色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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