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叉手道是,跟着楚芝一块在下首落座。
按辈分,嘉月亦可拿大,毕竟这两人,一个是她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妹夫,虽然按年岁来说,顾星河反而要比她大了三岁——谁让他娶了自己的堂妹呢!
楚芝刚抿了一口酒,手背就被顾星河摁住了。
嘉月假装没看到两人腻歪的一幕,自顾自地也轻呷了一口。
楚芝轻笑起来,没头没尾道,“我前几天还在书房里搜到一沓旧帖子,是阿姐的字吧?”
“什么帖子?”
顾星河抬眸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释了一遍,“是这样,臣前些日子从牙行里置下了怀庆北巷的府邸,如今单搬到那边去住了。”
“怀庆北巷……”
即便他说得含糊,她也能听出那言下之意,他买下了昔日的公主府,如今那块地方,成了他顾家的府邸。
嘉月脑海里闪过一丝物是人非的感慨,很快便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云淡风轻道,“那府邸多年未曾修缮,已经很残旧了吧?”
“并非如此,只是园子里的树木有些枯拜而已,入住前请人修剪了一番,再新种了些树木,到如今已经欣欣向荣了。”
“是吗?”
“臣不敢扯谎,娘娘有空,不妨来家下参观一番,届时您便知道了。”
楚芝跟口道,“是啊,阿姐,下次你来,我必定亲自下厨招待你。”
嘉月笑,“你还会下厨?”
“那是自然,以前在丰州时,姑母最喜欢我做的酸红藕了,等在过不久,嫩藕上市,到时候你来,我做给你吃……”
这么多年,楚芝被姑母姑父教养得很好,嘉月从她身上能体会到那种纯粹的温情。再观妹夫,看着也是个务实的人,这么柴米油盐的一通碰撞,恰恰也是最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她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再搁下酒盏时,赫然对上一双深沉似海的眼,顾星河直视着她,见她目光调转过来,也没收回去。
嘉月倒未觉得那眸光侵犯,心头反而生起一点疑虑来 ,那怀庆北巷与皇宫离得不算近,上朝上值诸多不便。他为何选中了这里作为府邸?
酒意登时上了头,再定睛一看时,眼前已浮现了重影,她用力眨了眨眼,直言不讳地把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顾灵运,你认识吗?”
他敛下眼皮,沉吟片刻才道,“他是臣的叔父。”
嘉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继而转过来看楚芝,见她轻点螓首,这才确定他没有说谎。
她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却不知怎么问出口了,只好随口问了一句:“那他身体康健吗?”
没想到他的话再次令她吃惊,他淡然道,“他已经去世多年。”
“是吗?”因为脑子不太清醒,她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不知……多年是多久?”
“臣那时年纪尚小,记不太清了。”
楚芝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给她夹了一块胭脂鹅脯道,“阿姐,你是不是喝醉了?快吃点肉,不然等下胃里烧起来可就不好受了……”
嘉月嗯了一声,提箸把肉送到嘴边,慢慢地嚼了起来。
吃罢饭,夫妇二人便辞别离去,嘉月被忍冬和春桃一左一右地搀回了房里,一躺到了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嘉月正想让人查探一下顾灵运此人,刚把春桃唤来时,就见乾礼宫的人神色匆匆地疾行而来。
她拧起了眉,改而对春桃道,“怎么回事,你去看看。”
春桃很快去而复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回娘娘,乾礼宫的佘公公说,皇上的咳疾又发作了,今儿早膳还没用,肺都快咳出来了,乾礼宫的人怎么劝,都不管用,佘公公请娘娘拿个主意,该如何是好?”
从去岁入冬伊始,皇帝犯了风寒,这咳嗽便一直不曾断过,没想到小小的风寒竟是发展成了这副境地。
“太医怎么说?”
“太医院给皇上开了药方,可皇上嫌苦,自是不肯用……”
嘉月倏而想起前几日进贡的那几筐雪梨来,于是吩咐道,“让御膳房多熬几罐雪梨膏送到乾礼宫来。”
说完又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前往乾礼宫一趟。
近来皇帝脾气阴晴不定,嘉月知道少不了被周围人教唆,于是把他身边的人都换了一批,更是让人暗中盯着郦延良的行踪,然而发现他除了上值,连府邸都极少出。
不过,他郦延良要做的事,倒也不需要亲力而为,自然有一堆人上赶着替他办事,这么盯着,倒是耗费了不少人力,于是撤去不少眼线,只留了几个人盯梢而已。
嘉月移驾到了乾礼宫时,因时辰还早,其他人都在忙着扫洒,听到春桃扬声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不迭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纷纷行礼道,“娘娘万福金安。”
嘉月拂手道,“平身吧,皇帝怎么样了?”
“娘娘,您快来看看吧,奴才也是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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