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不搭理我。他能把你的话都放在心上,也委实难得,他们说你受宠,果然不假。”
她说的最后那句话,倒是让班馥怔了怔。
许是刚见过沈家大姑娘,她托着雪腮,偏头想了想,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公主与沈家大姑娘是手帕交,之前在马场针对我,也是因着沈家大姑娘的缘故吧?”
昭仁公主尴尬地挠了挠脸:“我那时没有想明白,太子妃之位未定,当时又不认识你,以为你会跟拂菱姐姐争抢,这才……哎呀,小嫂嫂,自打你舍命救我,我就再没有这样想你了,你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别放在心上了。”
一句小嫂嫂叫得甜甜的,她简直用上了哄她父皇母后的技能。
班馥托着雪腮的手在脸上轻轻敲了敲,不置可否:“难道眼下太子妃之位就定了吗?若我得宠,势必还是会影响到你的拂菱姐姐,公主往后又当如何自处?”
昭仁公主是个单纯没有成算的,笑着摆摆手,没有过脑子地直言道:“小嫂嫂,你眼下再受宠,不过是个昭训,二哥哥往后还是要另娶太子妃的,到时候等拂菱姐姐入了东宫,我们三个若能一起和乐玩耍岂不更好?我又何必站队?”
班馥道:“那你怎知太子妃之位一定会是她的呢?”
昭仁公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哦,我听说啊,抬你们位分之前,二哥哥在皇祖母那儿,原本是提了,想纳拂菱姐姐为太子妃的,只是皇祖母不喜,此事才作罢。”
……
想到这儿,班馥闭上眼,止住了思绪。
人之所以不开心,大多时候是因为既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又找不到和自己和解的方式,心里积蓄着委屈、愤怒等总总情绪。
在班馥十六年的人生里,她自觉自己很是看得开。
就连身中蛊毒,日日生死都命悬一线,她也照样吃得好睡得好。
可不知为何,牵扯到元君白的事,她就总有些患得患失的,她像是他握在手中的风筝,时而扯得近些,时而又放得远些。
到底还是她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喜欢被他捧在手心,温柔宠溺,也时常沦陷在这样的似真似假的深情中,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可她又极度排斥昭训这个的身份,不喜欢作为他的妾室,接受这些赏赐似的“恩宠”。
而他甚至,从未说过他喜欢她。
逢场作戏罢了。
日后,他还会娶正经的太子妃,她短暂的一生,在他注定会拥有的无数个女人里,又算什么?
班馥垂眸,余光瞥见架在屋中角落里古琴。
琴是好琴,在她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只是她从未碰触过而已。
今日见了元君白“心上人”,又听了昭仁公主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心情确有些复杂郁闷。
她复而坐起身,赤脚走过去,手搭上琴弦,慢慢开始弹奏起来。
曲调悠扬,时急时缓,如抚琴之人的心绪,掺杂难分。
抱春阁离太子寝殿近,因而,元君白翻阅公文的手一顿,也听到了静夜里的袅袅琴音。
他放下笔,望着同一片夜空下的孤月,心里想的却是——
她还在生气,连金银珠宝也哄不好。
*
自梁皇后自请出宫到南山寺抄经悔过,邺王被圈禁,梁氏与邺王一党在朝中总算是消停了一阵子了。
皇帝的倚重也愈发倾斜,太子、成王都变得更加繁忙,大约有七八日的光景,班馥连元君白的衣角也未见过。
白日里,太子寝宫安安静静的,到了夜里,经常烛火一点就是到大半夜。
这几日,间或还能听到里头人压低嗓音低咳的声响。
太子病了。
不管是底下人透露上来,还是班馥有意打听,总归她知道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去小厨房亲自下厨,炖了一碗清梨膏,在咳嗽之时饮用最是有效。
朝云奉她的命,做好以后端过去。
泰安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见班馥没来,失望地叹了口气:“怎么也不劝着昭训来一趟呢,殿下这金贵身子哪里是缺药缺汤水,这是缺心尖人柔声细语,嘘寒问暖呐。”
朝云将漆盘强塞进他手里,啐道:“主子们的事儿,我哪儿管得着?你怎么不劝殿下过来看看咱们昭训?”
“嘿!你这才过去几个月啊?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还没说完呢,回来!回来!”
朝云由着他在身后压低声音叫唤,头也没回地走得昂然。
*
夜半。
班馥是被朝云的急叫声叫醒。
她蹲在床前,急声说:“昭训,泰安派人过来说殿下夜里突发了热症,也不让人请太医,也不去床上歇着,偏是要将政务处理完。昭训,可要过去劝劝殿下?”
班馥皱紧了眉:“殿下这是为何?”
她下床更衣,快步往太子寝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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