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棺前跪着的小少年令她格外好奇,他的脸色比她还要惨白,宽大孝服衬得他更为瘦小,细细的腕子上青青紫紫……这就是她的弟弟,连个名字都没有,像只小狗一样在宫里流浪的弟弟。
祈光在父皇面前说起他,那个早早被皇帝遗忘的孩子这才被接到了皇后宫里。小公主虽对这便宜弟弟无甚感情,但也不宜让母后费神,便在诸事上多提点了宫奴几句。连弟弟的名字都是祈光随意写了几个字任他挑,那个怯懦的小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影”字。因为光与影总是相伴相生的,却不知小少年怀着这样的心思。
等到小影拥有了“祈明”这个名字,他们都已没有了当年天真烂漫的心境。日月明,这才算是个储君的名讳。祈光思及此处眼神闪烁,她自小知道母后因她落下了病根,再不能生育,她便要处处比别人强。祈光的确做到了,父皇的眼中一度只有她,甚至在朝会上笑言立个皇太女也未尝不可。但自古女帝少有,不少臣子因帝王的一句话纷纷上谏,民间也有不满的声音,甚至隐居的当世大儒都传书至京城,信中字里行间都在说女子怎可为帝。最后这一场闹剧由皇帝赐名为止,那个总跟在公主身后的小皇子自此开始走向权力的中心。
好恨啊,祈明,我好恨啊。祈光的心软不过一瞬,她手腕上的镯子藏有暗器,狠狠往祈明腰侧一扎,终于挣脱了这个暧昧的怀抱。她的一切努力都成别人嫁衣,父皇还称祈明更甚祈光聪颖,哪儿知道这小崽子的师父正是她这倒霉公主!祈光的目光从来都不在后宅的三砖两瓦,她曾以为自己是翱翔四海的苍鹰,但最后还是逃不脱世俗牢笼,做了个笼中鸟罢了!
祈光下的是死劲,那暗器不长却粗,又锋利得很,像把小且短的匕首,她见刃上已有了血迹,便道:“快快回你的皇宫去,在我公主府撒什么野!”
“姐姐,你就这样恨我?”祈明捂着腰,方才的温存真如一场幻梦,眼前的这个视他如弃履的高贵女子才是真实。他好不甘心,明明最先被姐姐宠着的人是他,可到如今他们之间好像只剩你死我活这一条路可以走。陈渊能令姐姐委曲求全、百般爱护,现在竟连个男宠都能逗姐姐笑。那他算什么,他算什么呢。
命运百般捉弄,他原来只想做姐姐的影子,却不得不被推向姐姐的对立面。祈明刚生出这个想法便觉得自己虚伪,因为尝过被人百般欺辱是什么滋味,所以更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是贪婪,他什么都想要,可最后自尝恶果,明了了孤家寡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你想要我告诉你什么?”祈光见他真是越挫越勇了,不免怒上心头,“我恨你如何,不恨你又如何。胜负已分,结局已定,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长公主,我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你还要我怎样呢?”
这话说得已足够明白,祈光眼瞧着祈明没站稳,趔趄了几步,他张开嘴一时无话,片刻后竟倒了下去。
祈光以为这是祈明另外的把戏,又刺了他两句,见真没了动静,忙走近去看,祈明半阖着眼,嘴唇竟浮起青紫色来。祈光这才想起暗器上有毒,虽不致死,但祈明也不能立刻回宫了。
“已差人给宫里捎信了,说陛下今夜歇在长公主府,郑大伴打算过来守着陛下,被劝住了。”菱玉在外间轻声回话,屋里陛下仍睡着,府里这会儿都静悄悄的。
“郑奉贤?倒真是条忠心的狗,不过他怕什么,本宫难道会吃了皇帝?”祈光说话仍夹枪带棒的,菱玉晓得不是对自己,每每遇上陛下的事,殿下总是这般。菱玉回过话后便出去了,祈光在桌前饮了一杯梨汤,进里屋看看祈明怎么样了。
毒是公主府暗卫研制出的东西,毒性不强,但加了麻沸散之类的药物,会令人神志不清。祈明此刻显得乖顺,没那般气人,祈光也能沉默着看看这个记忆中的小少年。已长成大人了,眉宇间有先帝的神韵,连睡着时眉头都紧皱,不知在忧虑什么。祈明还是随母亲多一点,五官俊秀,小时候有股书生气,现今已被时间消磨掉,只能说不发疯时算是个安静的美郎君。
该是歇息的时候了,祈光往常歇得早,今日闹腾了这么一遭,早早倦了。她刚转过身去,就听得祈明道:“姐姐,别走。”
祈明说话含含糊糊的,不知是醒了还是说梦话,祈光有心思逗他,又回过身来,问:“你说什么?”
“要姐姐陪陪小影……”祈明双眼都未睁,抓住了祈光的衣角便不放手。他真是在梦里呢,祈光听了这半句话后一愣,有多久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小影,是独属于她的名字。
“放手。”祈光莫名恼怒,祈明在做什么梦她都猜得出来。一开始祈明和她不熟,哪敢这么叫她,能说出这句话……肯定已经到那时候了。祈光去掰他的手指,却被祈明反手将她手握住,一把带到了榻上。
好小子,在这等着她呢。祈光觉察到祈明手心灼烫,怕是发高热,要是任他胡闹,还不得烧傻了。可这会儿越挣他越拧,祈光只能平复心情,忍住脾气,温声细语道:“小影,你病了,松开手,姐姐给你找大夫,好不好?”
“不好,松开手,姐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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