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出事之后,他曾托人带信去章府,后得回复,章世年人虽在江南办差,但已向皇帝递了折子给南家求情。虽然最后并没能为南家求得些什么。但落难之时,有人伸手相助,总归温暖。南家被充军发配,章世年虽未能前去相送,但却舍了不少银钱托押送的人对他们尽量照顾些。这些事,他一直记在心上,却无以为报。
如今,这位北楼关的副将自称是章世年的学生,他的心头在涌出一抹感动之余,马上就明白过来桑吉此来何意。桑吉是来劝降的,他还真的低估了北楼关这一文一武两位将军。
“我与世年兄多年未见,有生之年,怕是无缘了。你既是世年兄的学生,来日若是见了他,替我说声谢谢。”南颇叹了口气。
“先生何不亲自跟老师说。这些年,老师常念及先生,当年没能救下你们一家,乃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老师的书房里还摆放着先生当年替他淘回来的那些小物件,视若珍宝。只是,每看一回,就会伤怀一回……”
虽然南颇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桑吉这些话,还是有些伤感。昔日过往在脑海里一一划过,最后却是以残酷结尾。他这一生,走到现在早已无法回头,而且他也根本没想回头。
“不愧是世年兄的学生。”他微微一笑,坐了下来。“我与南陈乃是死仇,不共戴天。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就想问一问桑副将,若是有朝一日,桑家也落得个家破人亡,你能不恨?”
“若说不恨,那定是假话。不过,南先生,你的恨是源于那些故去的家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算是南陈亡了,已经去世的人怎么都活不过来。你何不为何活着的人想一想。”
“活着的人?我这条命,死与活,有何区别?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如今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便杀,我又何惧?”
“先生视死如归,那你的小女儿呢?你唯一的亲人,也不管了吗?”
“什么小女儿?她早死了,死在南陈那个狗皇帝手里!”南颇大怒,突然就冲到了牢门前,恶狠狠地冲着桑吉大喊。
“南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南家的女眷被处决的时候,根本没有你的小女儿。据说,她在那之前就已经失踪。按年纪来算,现在也快三十了吧。想来,早已嫁作人妇,也为了人母,有了安稳的日子。你说,我要是现在寻她,能不能把她给找出来呢?”
“你……”
南颇的手狠狠地拍在牢门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真是没想到,世年兄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来。想拿这些话诓我?年轻人,你还太嫩了点!”
南颇递过一抹杀人的眼神,而后退回去,坐到了地上。
“南先生,要不,咱们就试试看。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嫩了。”
桑吉说完这话,朝士兵招了招手,便有两个人过来将椅子抬走。南颇见人走了,不觉得有点慌,他追了两步,但又止住。是不是人家给的套,他现在也说不好,但如果小女儿还活着,想到这个,他突然有些站不住。
百里子苓在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稍稍扶了扶额角,她已经许久不做噩梦了,今夜却梦到了父亲和长兄。
埋羊谷!
她在心头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醒啦?”
百里子苓抬起头来,见桑吉半靠在椅子上,立马黑了脸,朝着外面就喊道:“易风,易风!”
“干什么?要把我送回去?”不待易风进来,桑吉便道。
“立马滚回去养伤,别让我在关楼上看见你。”
易风闻声而入,惊慌道:“将军,何事?”
“找两个人,把桑老二给我抬回去。”
易风看了看桑吉,桑吉示意他先出去。百里子苓一瞧,这小子居然敢不听她的话,正要骂人,桑吉却道:“你派出去的人应该回来了。既然没有借到兵,我又如何能安心养伤。倒是我不争气,偏偏在这种时候受了伤,不能帮你,反倒会成为你的累赘。”
“说的什么屁话!”百里子苓低骂道。
桑吉一笑。
百里子苓又骂道:“还笑,一会儿疼死你。”
“我要真死了,你百里将军,还不得给我陪葬?”桑吉打趣道。
“老子会去阴曹地府把你给抓回来。要我陪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百里子苓这话可不是玩笑,也正因为这样,桑吉心头突然涌出些感动。然而,他们之间不适合感动这种气氛,不然就像现在这样,彼此都有点尴尬。
“对了,我刚刚去见了南颇。”
“无功而返了吧?”
“不算无功而返。”桑吉笑道。
“哟,二公子,能耐呀!快,说说看。”百里子苓立马凑到了跟前,又把自己的披风给桑吉披上。
“他这样一个人,若是不能降,杀了太可惜。不杀吧,留着早晚是个祸害。如果能劝降,为我们所用,以后这西北或许能太平安稳些日子……”
“想法是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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