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苏婆婆便是神眼给自己找的安身之所,安放于至善至慈的灵魂中。
沈临熙好整以暇地摊开手,要她递交,“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她确实贪生日久,但她轻蔑地哼笑一声,“无需你施舍,今日我活不成,你也会死。如此一来,我也算是功德圆满。”
“你别胡来!都已经苟且偷生到现在了,你和他硬拼什么?徐徐图之,回去看看这面镜子啊,别辜负小道士的牺牲!”小明听她视死如归的狠话,吓得是心惊肉跳,连声道:
“你是不是以为杀了他就功德攒足能重归神身?我不能保证!我骗了你!神明的生死非我所能知,你要是魂飞魄散了,我死一百次都不够!”
情急关头,还能听到小明离谱又夸张的掉链子发言,陆时微险些气得厥过去。
“修鬼道者,最不愿听你们说什么功德!冠冕堂皇!”
挑衅之下,沈临熙当即施法,瞬时密布团团黑气倾轧而来,另有凄厉的嚎叫划过耳畔。
“听闻神的一双眼,就能抵千年苦修。也不知救过江予淮一回,这眼睛还好不好使了。”
陆时微站在原地,全身都燃起熊熊烈焰,无风而起,将火焰舔舐得更为蓬勃,赤红的光芒在晦暗中尤为夺目。
这双眼睛,祝向榆亲手剜下,以诅咒的形式替江予淮绞杀恶鬼,也是因此而没有一点修为傍身,转世成了弱鸡陆时微。
今时今日,她要再用一回这双眼。
她拂过镜面,两颗圆滚滚的玉石悬在上空,咕噜噜地旋转着。
遍布的黑影里,忽然幽幽地立起无数雪白的身影,大大小小,非人非鬼。
全都是傀儡纸人。
她从赤红的光中走出,如一朵盛开的火红莲花,满意道:“这么喜欢与鬼为伍?那些镜中冤魂,我全部做成了傀儡,我要让他们把你啃食殆尽,除却身体,连灵魂都一起吃完。”
沈临熙的面孔瞬间惨白,他嘴硬道:“你哪能支撑这么久?你的灵力根本不够!你死了都不会足够,休想!”
“此等好戏,当然还有我参与啊,鬼君大人。”
伴着话声,更多白色幽灵般的影子丛丛树起,一一面向沈临熙站立着,脸上的表情或惊或怒,亦有悲怆流泪者。
江予淮姗姗来迟,明明听到了极度骇人的话语,他脸上仍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动如山。
“时微,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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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没想到吧哥不仅能助攻,其实还爱画大饼。
与子同袍(三)
铺天盖地的白色影子覆盖着牢狱,一时间,竟更像一座空前盛大的坟墓。
又一次的相偕而立。
沈临熙瞪大眼看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暴怒,扬起手恐吓:“你怎么可能帮她?你是我的傀儡,如何能背契对付我!就不怕灰飞烟灭的诅咒吗?”
周身火光未消的陆时微瞟他一眼,嘻嘻笑着狠狠戳他肺管子,“契约啊,只对好人奏效。九罗都能弃你而去,你对自己是有多自信呀?”
匆匆赶来的江予淮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和陆时微并肩而立,紧随其后地怜悯道:
“鬼君恐怕是不太清楚傀儡术的精髓,好在我耐性好,再教教你吧。我们做傀儡的,那是很讲究忠诚的。我的傀儡身是交予你,但我的心和灵魂啊,早就奉时微为主了。”
高台上留下的一线生机,成了眼下令他猝不及防的突变。
“凭你也敢骗我?她捅你一剑,险些让你死了,你都能既往不咎?没有本君,你早就彻底做鬼了!”
观江予淮坦然的神色,真真是一往情深,沈临熙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犹不死心地挑拨离间。
“我为什么不敢?”他诧异地挑眉,而后恍然大悟般委屈道:“这做鬼的也分高低贵贱不成?山鬼就不如恶鬼?孤魂野鬼的情意,不容你小觑!”
“而且你懂什么?她虽捅了我,但又没彻底超度我,这是爱我,舍不得我呀。”
分明不是什么好事,偏偏面容苍白的山鬼说得得意洋洋,似是打了胜仗凯旋般志得意满。
“想多了,不是爱你。”
“都给本君闭嘴去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直听得沈临熙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仰头发出的啸声嘶哑狂躁得不类人言。
眨眼间他脑袋左右两边就长出了两颗大大的兽首,不情不愿地耷拉着,撩起眼皮露出灰不溜秋的眼珠打量了一圈周围,瞄见陆时微时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抢来的东西,终归不是你的。”
陆时微的手掌有着灼烧的痕迹,甚至以燎原之势越演越烈,悬空的玉石滚动着,渐渐剥落晶莹的外壳。
“你疯了吧?你烧自己的眼睛做什么?”小明一日里被她气得已经背过气去几回,再度惊惶地大叫起来。
沈临熙的三颗头一同发出“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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