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送药的人换成了江予淮。
他一回山上就声称要闭关修炼,连着几日不见鬼影。
陆时微靠在床板上,气若游丝地说:“你怎么来了?大驾光临呀。”
“照顾病患,轮流的事。”江予淮答得简单。
“给我吧,我直接喝。”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接过碗,不料江予淮在她床边坐下,优雅地吹了吹。
“既是照顾,我喂你喝。”他的口吻里带着些不容拒绝的肯定,耐心地吹凉后一口一口喂进去,囫囵间她就小鸡啄米般喝完了一大碗药。
好像也没有那么苦?
隔壁屋子里,陆小煦的头发揪成了一个小发髻,边气鼓鼓地洗着衣服边鬼鬼祟祟地说着坏话:
“凭什么那鬼去给时微姐姐喂药,我就在这洗衣服啊?可恶,还不如纪轻舟去呢!笨蛋道士,被支走了都不知道。”
山中岁月容易过,难得几分清闲。
自重生后,陆时微一直过着修炼狂魔的日子,力求从一只小菜鸡翻身,勤学苦练是她的座右铭。因而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能有这么一段散漫的时光。
做病号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因着纪轻舟和陆小煦厚着脸皮一同住在了山顶,他们两人被迫包揽了诸多杂事,完全取代了她的仆人身份。
上一回的大战里,她受的伤极重。如果不是有江予淮及时赶来护住心脉,又有纪轻舟全力救治,恐怕眼下已经是个废人了。
她也检查过自己身体,知晓这回能捡条命回来已是上苍有好生之德,本以为灵力也会连带着锐减。
但大概是化解了温渺一半执念的缘故,命魂与躯体融合得更加完整。身体虽差,灵力却是四平八稳的,损耗微不足道。
乖巧听话遵从纪轻舟下的医嘱卧床多日,缠绵病榻日久,她对外间世界的渴盼已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只想着能出去走走。
庭院中,午后日光倾泻而下,江予淮着一身冰蓝色锦袍,衬出些沉静温润的模样。
他正斜斜地窝在躺椅上,手里捧着本简陋的书卷,读得仔细。凑近看去,才发现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书,不过是几张发黄的纸张夹在了一处。
“你在读什么东西?”陆小煦手动得比嘴快,探手就想抽走纸张。
江予淮耳听八方,反应极快,一个翻身避过,把纸片塞进了衣袖中,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完全是拒绝分享的姿态。
陆小煦人小手短,动作慢了也是理所当然,恶声恶气地说:“我其实都看见了,封皮上写着什么养鸡指南,你居然会想养鸡吗?你摇什么头啊,不是要养鸡的话你看这东西做什么?”
“养鸡?”纪轻舟闻声被吸引过来,惊异地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后一板一眼地分析说:“这山上虽大,但本来就荒得很,打理得不好。”
他还是一副不搭理的模样,小道士致力于劝说:“这真的不太适合养鸡,白白糟蹋了这份清净。而且鸡会随地乱拉,臭烘烘的,先说好了,谁爱扫谁扫啊。”
陆小煦此刻反应飞快,扭头就走,嘟嘟囔囔地说:“反正我可不扫!”
江予淮气闷,破罐子破摔地往躺椅上一撅,有气无力地说:“我随便看看,你们这些住客管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扫地做饭!”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散去劳作。
傍晚,只能做睡美人的陆时微正翘首以盼自己的晚饭。
因她病着,连日来吃的都是些清粥小菜,寡淡得很。
她日日都磨着两位下厨的人给她做些有滋味的,虽暂时未能满足她的要求,也不妨碍她每日一到饭点都心怀期盼。
今日来送餐的竟是江予淮,他端着一个大大的盘子,引得她眼珠子都要贴到盘子上,想看看是什么山珍海味。
而盘子上正正摆放着的,是两根饱满圆润的玉米,点缀着几株青草状的植物。
还有一根弯弯曲曲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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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写点日常小碎片,缓一缓再战斗!
小煦:有鬼雇童工,拽姐都得打工了。
养鸡日常
绿草也就罢了,怎的还有虫子?谁的口味能这么重?
陆时微雀跃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今日这饭食……挺特别啊。城里是闹灾荒了吗?都得挖草吃了?”
未说出口的话是:养四张嘴果然艰辛,再往后不得啃树皮了啊!
“你不是应该爱吃这些的吗?能有助于你恢复。”江予淮神色板正,像是在说什么极有道理的事情。
我是只羊吗?怎么就爱吃草了?她心下纳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见她迟迟不动筷,江予淮仍维持着和颜悦色的微笑,问:“好不容易找来的,真的不尝尝?”
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她只能硬着头皮,夹起一根绿油油的草,小小地嚼了一口,滋味果然并不美妙,天然得还沾着些朝露的清凉。
她干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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