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损失,已经不能用惨重来形容。
晏谦连尸骨都未能寻回,和那日的战士们一同被永久埋藏在雪地荒原之中。贤妃闻此噩耗几度昏厥,当晚,怀王妃临盆难产,留下一个还未足月的小世子便撒手人寰。
端平侯旧疾复发,病倒在床,满朝上下找不出一个能够委派去边关救急的将领,瑞昌帝头痛欲裂,几日不曾合眼,在朝会上几次怒火攻心到传太医,众官员跪了又跪,可他们的膝盖并不能叫停阿布尔斯前进的脚步,更不能扭转战局。
绝望笼罩着整个大启,漠北却一派欢愉。
朝鲁掀开营帐,他的脸被冻得通红,眼睛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剩余的军士都已经坑杀了,王子,咱们要继续向下一个城池发起进攻吗?”
“清点人数和物资,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营地,其余的做好准备,休整五日之后随我出发。”阿布尔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您真是天神赐予漠北的英雄!”朝鲁由衷赞美道。
阿布尔斯笑起来,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他直到现在才有功夫回想几日所来获得的荣耀。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知道吗,雪原那一场仗,我没想到我会赢。”
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火铳的厉害,那个出自大启的新玩意,其威力强过阿布尔斯所见过的一切武器。晏谦已经在交战中试用过火铳,而事实也证明,火铳对于大启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所以在晏谦带着一整支装备火铳的队伍站在对面时,阿布尔斯承认他害怕过,甚至生出过即刻撤兵的冲动。
然而他按耐住了这个冲动,即便是以一种近乎消极的态度下了进攻的指令。他想,如果这一场仗以失败告终,或许恰恰证明大启是不可战胜的,从他的父亲开始,漠北就始终无法越过那条防线,这大概是天神的惩罚,让漠北人注定不能拥有肥沃的土地和充足的粮食,只能在荒漠和草原上逐水草而居。
可是当火铳炸响的时候,阿布尔斯从震惊转为狂喜。火铳的作用出乎任何一个人的意料,阿布尔斯在那一刻,甚至从晏谦踌躇满志的脸上看出了茫然。
没错,就是茫然,大启人手中一支支强大的火铳,首先炸蒙了他们自己。
漠北的刀收割着大启军士的性命,阿布尔斯亲手割下了晏谦的头颅,欣赏着他眼底的不甘。雪原上铺满了大启军士的尸体,阿布尔斯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冲昏头脑,急不可耐地进行着接下来的交锋。
大启这个庞然大物,努力了这么久,他终于给了它重创,亲手为这个骄傲的国家降下了来自草原的凛冬。
“可您就是赢了!”朝鲁兴致勃勃地道,“这是连大王一生都没有完成的事情,而您完成了——如此年轻。从今天开始,漠北所有人都会以您为骄傲,您将获得所有人的敬仰与爱戴,您的后辈也会以您为榜样!”
“好了。”阿布尔斯抬手止住了朝鲁的赞扬,“不要再夸了,这些话等到我们返回营地再说也不迟。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趁着大启阵脚大乱,他们的皇帝也没有派新的将领来,我们要尽可能地拿下更多的土地!”
“哪怕有新的将领,也不是您的对手。”朝鲁轻蔑而狂妄地道,“大王曾经的对手也已经老了,那样的人还能上战场吗?放眼整个大启,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您了!”
阿布尔斯眼中也满是野心,曾经他礼貌地向大启索要城池,却遭到了拒绝,那就靠自己的刀和拳头去抢夺,他想要的终究会得到。
“从战场上和营地里搜缴到的那些——大启的厉害家伙,”阿布尔斯还不知道火铳的名字,只能这么称呼它,“都让人收好。”
他不舍得丢弃这些东西,却不允许漠北使用火铳,火铳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他不想让晏谦所经受的发生在自己的军队里。阿布尔斯有足够的自信,如今的大启在他的力量和刀下不堪一击。
凉薄心
包括阿布尔斯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快就将会进行和大启的第二轮交锋,然而老漠北王古赤那的身体已经不容许他撑到来年的春天,于是阿布尔斯被紧急叫了回去,离开了交战地。
漠北需要准备迎接新王,因此阿布尔斯不得不放弃了进攻的计划,只能选择安排人守好这刚刚打下的三十里。大启就这样艰难地获得了喘息之机。
晏谙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在此之前万事向好,晏谦有足够的本事,在战场上和阿布尔斯势均力敌,并且他现在还有数量庞大的火铳作为辅助,这些威力强大的军火足以支持他打赢这场仗——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地输掉!
然而晏谦就这样惨烈地败了,失去将领的守备军在阿布尔斯面前不堪一击。
在雪原上对战阿布尔斯的那场仗无人生还,大启自顾不暇,更无能力再派人清扫战场,除了漠北的士兵,只有死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晏谙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撬开死人的嘴去探究原委。更何况他这里也是一团乱,唐鸿汝的冤屈还没有澄清,晏谙的首要任务,是避免剩下的人步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