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岑静静地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几分苦涩。
瑞昌帝膝下子嗣不多,平安长大的皇子仅有三个,绕是如此,也要被宫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太监们分个三六九等来。好东西都紧着子凭母贵的皇子,晏谙的母妃没有强大的母家做支撑,又不怎么受宠,在深宫之中将晏谙平安抚养长大已是不易。
“一开始我也像旁的小孩子那样,渴望好看的新衣裳,虽然不能跟太子比,但母妃总尽力满足我的愿望。后来懂事了些,知道做衣裳着实是个累人的活计,为了我一件新衣,母亲往往要忙碌大半个月,便不再吵着要了。可母妃的身子还是一日比一日的差了下去……”
“后来有一天,母妃拿出了她攒了许久一直没舍得用的一块料子,还裁了自己的一件华服。我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她要给我做件最好看的衣裳……说她大概等不到我十六岁开府了……”
晏谙的眸光逐渐暗沉了下去。
那个午后,少年晏谙伏在母妃膝头,红着眼圈要母妃看着自己长大开府。那个温柔的女人却没有向他许诺,只是轻轻抚着他的头,说不知道自己预估的尺寸等到那个时候会不会正好。
“我比母妃预估的还要高些,十六岁穿在身上,那衣裳还是短了一截。不过我没有穿内务府送来的华服,还是穿的那件短了一截的衣裳。”
就好像母妃亲眼看着他开府了一样。
“娘娘在天上看着王爷开了府,如今过得很好,也会替您高兴的。”故岑安慰道。
晏谙轻轻舒了口气,“是啊,我如今再不像从前那般缺衣少穿的了。”
话虽这么说,眸中却不见喜悦,总笼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落寞。
故岑缓缓垂眸,视线落在了王爷手里的针黹盒上,若有所思。
七月初,天气正热的时候。
书房的角落里搁着化了一半的冰,凉气蔓延开,房内要比外头凉快不少。
午后本该是小憩的时候,晏谙没什么睡意,在这儿看书打发时间,却忽略了有的人很困。
晏谙眼睛看着手上的书,另一只手推了推茶盏,“故岑,帮我添盏凉茶。”
倚着窗角正犯困的故岑应了一声,迷迷瞪瞪地拎着茶壶过来。
原本倒个八分满就该停了,可故岑晃了个神,那茶一直溢到桌子上才堪堪回神,猛的将壶身回正,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擦桌子。
“没事,擦了就行。”洒了点茶,晏谙倒是没放在心上。
擦干净了,故岑又退到一旁,懊恼自己什么事都办不好。越这么想越是提不起来精神,立在原地换了无数个姿势都没能成功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终于失去意识往后躺了一下,差点摔倒。
晏谙书看的好好的,视线边儿上那个人影倏地栽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连忙扭过来头:“中暑了?!”
这屋里也不算热,寻思不应该啊!
“啊?”故岑整个人还处于蒙圈状态,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没、没有。”
“不是,”晏谙笑起来,“喊你陪我看会书,又不是站岗轮值,这屋里有软榻有椅子,累了你就坐下歇会儿,非杵着做什么?”
“哦——”
故岑讪讪到一旁坐下,他不是怕坐下就睡着了,想着站着清醒清醒吗……
座椅离冰鉴很近,丝丝缕缕的冷气传来,直教人身体的每一寸都舒展开了。窗外聒噪的蝉鸣越飘越远,故岑一只手托着脑袋,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晏谙见状不禁发笑——这得是困成什么样?
他索性扔下看了一半的书,学着故岑的姿势托着下巴瞅他。这么一端详,故岑脸上果然带着点倦意,眼下还泛着淡淡的乌青。
说起来,故岑前段时间没事就在自己屋里猫着,晏谙一天天的见不着个人影,十分不爽,还明里暗里地暗示故岑当差要用心,就差挑明了跟他说得日日在自己身边待着了。
故岑呢,大约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再没事就遛了,只是……
晏谙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想,这家伙,连觉都不好好睡了,鼓捣什么呢?
好奇归好奇,他也不能随便跑到人家房里察看,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七夕这天,故岑早早便回房休息,晏谙则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夜的月亮格外亮,透过窗子洒进来,给房间内渡了一层银霜。
这么亮,不知是否会扰得故岑也如自己一般不得安眠。也不知他今天肯不肯好好休息、这会儿睡着了没有……
胡思乱想了半晌,晏谙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月光发呆。
要不,去看看他?
纠结半天,好容易下定了决心,都伸出一只脚准备穿鞋了,晏谙又给缩了回来,一头栽在榻上,顺手拽过薄被蒙住脑袋。
看什么看,大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这要是被看见,不得教人笑话死。
烦躁地将被子踢开翻了个身,晏谙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七夕,白日里街上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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