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抬头,眼神明亮,不禁感到神奇,指着那盏灯笼,“这灯笼里的火芯分明没人点燃,怎么还能自己亮起来?”
沈勿归同样一怔,却不是惊奇而是不可置信,视线一同落在上面,之后移开,极力压制仰头,淡漠摇头。
“你也不知道吗?”绛以为他知道,毕竟他看起来像是知晓很多东西的人。
这时沈勿归叹气,还是解答了他的疑问,“灯笼里面放的是一种名为萤蛉的虫子,它们对声音的极其敏感,一旦周围发出声响,它们翅膀尾端便会散发出荧光粉末。”
“你所看到的光,其实就是它们翅膀尾端散发出来的粉末。”他缓缓解释。
那灯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极其熟悉。很久之前,高长风对他科普过。并且第一次见到这种虫子也是在花灯里面,他不想知道都难。
“好神奇啊。”绛对沈勿归露出崇拜,后面看到发光的灯笼,神色又有些落魄,对他说:“可是它们被捉起来放在灯笼里面应该会不开心。”
沈勿归一扫阴郁,转而脸上挂着笑,“怎么开始担心它们了?”
“它们的寿命会很长吗?”绛不理会他的玩笑,正经问他。
“有三月的时间。”沈勿归答道。
“那也是昙花一现,都没来得及飞去别的地方看看就被抓来困在灯笼里面。”绛的红衣明目,强迫自己往好处想,“不过好在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或许会投胎去别处。”
沈勿归心头一怔,随后胸膛里的心脏发出不可抑制的疼痛,一直牵扯至皮肉。仿佛能看到皮肉被酸涩的情绪腐蚀,腐蚀成血水,随后漫上眼眶。
再之后,是白衣坐在棺材上安安静静的画面。
他也同样被困在那里,一直在等。
他很想问:那你呢?等了那么久,守在棺材上,一等就是几千年,还不知等的人何时能回来。
明明曾经也不能忍受孤独,忍受囚禁。可为了那个沈勿归从始至终没有见过的人,泯灭自己的性格,一直黯淡无光,长久等在见不到太阳的地方。
难道这就不让沈勿归觉得心疼难忍吗?
他许久没再开口说话,身旁的绛以为他也在跟着自己惋惜这些虫子,便又向他开导。
“好啦,都是些小虫子,说不定这三个月对它们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他回过头,看见沈勿归通红一片的眼眶和痛苦的神情,顿时吓一跳,“你怎么了?”
沈勿归盯着他不说话,很想开口质问。可是面前的他,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忽然又觉得,就是这么一个懵懂无知,对以后充满向往的绛,会狠狠捅上他一刀。那把刀尖扎进他的骨头里,没有立刻抽出,反而在之后的一举一动里,再次生出坚硬的倒刺。
势必要剜下他的血肉和骨头。
“那你呢。”沈勿归的脸色冷极了,声音也丝毫没有温度,冻得面前的绛一僵,不知他在说什么。
见他不答话,沈勿归缓缓逼近再次问:“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茫然无措问:“选什么?”
“长久的寿命和无休止的等待,你选什么?”
“我。”绛本想含糊过去,但看到他一脸认真,也仔细想了想,“那要看等什么人了。”
沈勿归久盯他的唇瓣,指尖掐成血色。
“要是无关紧要的人,我肯定是要长久的寿命。但是人也不能那么贪心,我活到一百岁就很好了······要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像娘亲带我回松夷那般,我也愿意等她,就算没人同我说话我也愿意。”
他听见绛一字一句在他耳边说:“因为对待喜欢的事物,等久了也没有关系,它带给我的期待定然很大,我肯定非常喜欢才会这么做。”
非常喜欢才会那么做……
好一个喜欢。无休无止的嫉妒横跨在沈勿归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又开始怀疑他等的人到底是谁。
究竟是怎样的人值得他这样等?
同样的,他的嫉妒和疯狂快要跟随无法压制的情绪爆发出来,眼底是无尽的狠戾。
绛被他这个模样吓一跳,不明白他自从来到这里,情绪就变化无常。刚刚愣在门口,以为进去就好了,谁知道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难道他精神真的受到刺激了?
那应当还是不要停留在这里了,恐怕看到令他恐惧的一幕,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绛一双眼睛乱飘,很不安似在纠结,踌躇说:“你要不要先回去?”
沈勿归:??
“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对劲?”绛摸上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从他紧绷的掌心中摸到一把冷汗,“你瞧,你都出了一身汗。真的没事吗?”
一兜凉水浇透而下,沈勿归猛然回神,开始懊悔刚才的失控。
心底平复的激烈都在告诉他,他不应该把千年之后的绛和面前的人弄混。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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