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位自称沈无的青年微微一顿,笑道:“一些法术罢了,说了你应当也不清楚。总之,我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醒来,相貌也渐渐更像从前,等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便立刻来找你了。说起来真是巧得很,你父母和我……和王易铭的父母还认识,我们在一起,正好门当户对。”
裴追挑眉看他,将烟在窗边摁灭了,先进了屋内。
王易铭跟了出去。
裴追问:“还有什么事吗?”
王易铭形似沈无的脸上神情僵了一瞬,他掂着酒杯道:“我听说你为找沈无……找我,熬干了心血,怎么我如今回来了,你却这么冷淡?……或者说,你还在怀疑,我说错了什么吗?“
裴追这才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看他:“没有,你所有问题都答对了,我也并没有冷淡,相反,我现在非常开心。”
裴追挑眉,勾起唇角:“那么,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我留在阳台那里,远远看着这一幕,看着裴追如昙花般的笑意。
他没有说谎,也向来不愿说谎。所以,他说答对了,说高兴……都是真的。
——裴追承认了,这是沈无。
入夜,风静月明,万物入睡。
这屋子里现在有两个活人,一个不知道算什么的魂魄。
那魂魄自然是我。活人嘛,一名是裴追,一位就是留宿于此的王易铭了。
估计那位季时雨助理怎么也想不到,小裴总不让人留宿的惯例一连破了两次。
说起来,人生还真是变幻莫测。就在前一个晚上,裴追还挡在我面前,声音嘶哑地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我却又重新变回了飘零于世的透明人,而裴追也找到了他失散七年的爱人。
说来可笑,前几日因为一些梦境和裴追的态度,我甚至曾以为我就是沈无。
而现在正主出现了,记忆清楚,连容貌都几乎没变,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这些捕风捉影的怀疑有多可笑。
只是,这位王先生版本的“沈无”也让我有些惊讶。
在裴追承认他的身份后,他一共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条,许他留宿。
——第二条,借他一笔钱。
王易铭解释道,留宿是因为他现在魂魄不稳,容易头疼,在之前熟悉的环境才能更放松地入睡。
而借钱则是因为自己用了这具身体,便要对身体的家族负责,需要一笔钱来补先前投资失败的窟窿。
提到钱的时候,他语气放松自然,说只想请裴追借一笔不算夸张的数额,欠条也会一应俱全。
这两条裴追都答应了。然后王易铭说了最后一条。
——第三条,出国公开订婚。
他回来了
王易铭看着裴追手上的戒指,笑道:“我想和你长久,虽然国内还不能领证,但我们都有很多产业在国外,去欧洲办仪式也是一样——对了,戒指也可以顺便再换一换,请意大利设计师来,你这带久了光泽都不够了。”
自从裴追承认身份后,王易铭行为越发随意,越说越有兴致,还伸手去碰裴追无名指上的戒指。
裴追蓦然后退,错手让开,有瞬间我觉得他眼底怒意汹涌而起,再看却又像是错觉。
他直接忽视了王易铭的最后一条,打完钱后,指着一楼一个房间:“你住这里吧。”
说完,裴追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王易铭似乎有些惊讶,他在客厅里站了一会,也自己回房洗漱了。
客厅的灯灭了,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餐桌边,忽然有些迷茫。
我想,我还在裴追这里做什么呢?
最初懵懵懂懂,来到他这里或许是巧合。
后来看他七年,又见他自残,有了身体便来查探一二,也能勉强算作见义勇为。
但如今,他的爱人回来了,自然只会幸福生活,也无需再自残自伤……这里的一切与我这个游魂外人毫无关系,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我在一片黑暗中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想着,却竟然始终没有攒够离开的动力。
我惊觉,曾几何时,七年了,我仿佛变成这里的一个地缚灵。
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寥寥一方天地间,裴追……便是我的锁。
可都是自作多情。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发现我忍不住厌恶沈无。
其实,自从七年前见到沈无的尸体,我便不喜欢他。只是这种不喜现在上升到了极点。
我冷眼旁观,刚才他所说之话,或许有真情实感,但恐怕也占比不多,剩下全是算计。
我见过裴总画满屋沈无画像,见过他为此人失魂落魄,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人,当真替裴追不值。
可我也知道,他人爱侣之间的事——我又是自作多情。
我决定离开。离开之前,我忽然想再看眼裴追院子里的桃花。
廊上放了几盏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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