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是谢映容原本就向卞老太太提议过的,谁知那位嬷嬷竟没当场答应,只是推说要去向主家请示,就转身离开了。
这位嬷嬷重新上了太后与长公主所乘坐的马车,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道:“这家人应该也是官宦人家,做儿子的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穿戴打扮、言行举止,都可以证明他家家境不错,绝非这座小宅子本来的主人,多半是临时租下来的。近日多权贵在报恩寺周边租宅暂住,这家人想必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户,因此只能在这种远离报恩寺的偏僻地段租到宅子。为求有机会攀附贵人,他家只好在路旁设了茶摊,只求什么时候能撞好运,碰上一两位愿意驻足的贵人了。太后娘娘宽仁,赐了他家炉瓶三事,他家竟还不满足,又要亲自面见,实在是太贪心了些。”
太后微笑道:“原来如此。小人物在京中若没有倚仗,就算为官作宦的,也一样不容易,不必太过苛求了。我们既然已经得了热水,又赐了炉瓶三事,便算是扯平了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留久了也让人觉得发冷。珞儿(四皇子)年纪小,别让他在这里吹风了,赶紧起程,尽快到报恩寺去吧。”
嬷嬷应声,正要退下去,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声惊呼,她忙出了车厢去探看,发现是四皇子不知几时带着个小太监跑到那送热水的人家门前,正好与那家的儿子撞了个正着,差点儿摔了一跤。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下车跑了过去。
四皇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他被卞举人捞了一把,只是衣袍下摆沾了点灰罢了,半点儿没伤着。随侍的小太监吓得都快哭了,他还象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抬头问卞举人:“你是谁呀?这是你家么?你穿得体体面面地,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卞举人其实是因为宫里的嬷嬷迟迟没有回音,被母亲催着出来看情况的,他也不知道穿戴寻常的四皇子是什么身份,只能断定是贵人,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姓卞,是个举人。这里不是我家,我只是租住在此。报恩寺附近的宅子都被租空了,我们家只是小门小户,挤不进去,只好求人帮忙,找到了这个地方。”又问四皇子,“小贵人,你没事儿吧?这里不是官道,路面不大平整,你走路小心些,别跑太快,万一摔着了,岂不是疼着了自个儿?”
太后身边的嬷嬷这时候赶到,听见个话尾,知道卞举人没说什么不恰当的话,脸色倒还算温和。她蹲身请求四皇子:“娘娘要出发了,请小主子回车去吧?到了寺里,自有地方给小主子玩耍。”
四皇子甜甜笑着应了,多看了卞举人一眼,便笑着跑回了自己的马车。小太监慌忙跟了上去。
四皇子与三皇子同坐一车,前者回到车中时,后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给太后留下好印象,他还得继续装出个好哥哥的模样来:“可算回来了。这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你跑来跑去,也不怕脏了你的脚?”他压根儿就没打算下车!
四皇子甜甜笑着说:“好玩的,刚才遇到个读书人,说话可老实了。”
三皇子不以为然:“书呆子多了去了,这样的人哪里好玩?”
四皇子笑着低头玩起了自己的玩具,没有回答。三皇子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开头去。
这种整天笑眯眯地只懂得吃和玩的小孩子,真不知道太后与父皇为什么会喜欢。
太后的车驾很快离开了。卞举人站在路边,目送他们远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回头看向闻声出门的母亲与妻子,三人面面相觑。
失望
太后并没有如谢映容所说的那样,召见送热水的卞家人,并且对卞举人说任何夸奖的话,反而是借完热水后,就直接离开了。卞家人不由得感到怅然若失,回到小宅子里,看着那一套三件的炉瓶三事,才稍稍回过神来。
卞太太对这件所谓的“美事”原本就抱有疑惑,因此也清醒得最早,笑着安抚婆婆与丈夫:“能得这样的赏赐,已经极难得了。虽然我们平日里没少听姑太太说宁国侯府得了宫里的厚赏,家里又添了什么内造的物件,但我们自个儿家除了内务府出品的点心和衣料,是真的什么都没得到过。如今有这一套炉瓶三事,也能做个传家宝,供在家里正堂上,亲友来见到,说起来也是难得的体面!”
卞老太太的心里仍旧不太好受。她去过宁国侯府看女儿女婿,认得这样的炉瓶三事,不过是内务府出品的寻常货色,做工固然是精湛的,可太后娘娘一年里不知要赏几百套这样的东西下去,能有多稀罕呢?在差不多身位地位的邻居们面前显摆一下无妨,遇上真正的亲友,比如宁国侯府那样的人家,拿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况且,她更希望儿子能得到贵人青睐,一套炉瓶三事罢了,她家也不是买不起,要这个做什么?难道儿子将来考得进士,授官时还能把这套炉瓶三事拿到吏部去,向吏部的官员显摆,好叫人家给她儿子安排个好些的官职么?!
卞老太太不说话,卞举人倒觉得脸上过意不去,低声劝说老娘:“母亲,今日儿子虽听您的安排过来了,但说实话,这样的事……儿子心里是不愿意的。儿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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