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一直昏睡着的程秀棋是被难受醒的。迷迷糊糊当中,他感到自己身下躺着的并不是那昂贵的丝锦罗衾,脑袋下枕着的也并不是那熏了香的枕头。程秀棋眼睛没有睁开,探手摸索着自己的周围。这一摸之下,他才发现,居然连双手也是绑着的。程秀棋心里一激零,彻底清醒过来。他身处皇宫内院,外面还有熬夜用功的皇帝守门,居然也能被人绑架?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秀棋公子醒了就睁开眼吧,你的主人马上就来赎你了。”一道略显生硬的声音传入耳中。程秀棋浑身一凛,倒不是因为这声音耳熟,他已然顾不得那些了。刚才他唤自己什么?秀棋公子?有多久没人这样称呼他了?!程秀棋猛地睁开双眼,一张五官深遂的脸孔印入眼帘。这张脸并不陌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在李良轩家的床底下。“你怎么知道我是程秀棋?”程秀棋警觉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六王子摸了摸粗硬的头发,转向自己的侍卫道:“我刚才又说错什么词了?”侍卫凤铁笑道:“王子说得很好,用词贴切,表意十分生动。”六王子点了点头,指着程秀棋道:“那为什么本王又听不懂他的话了?其中有玄机?”凤铁摇头道:“并无玄机。可能是秀棋公子睡糊涂了。”程秀棋见他二人一唱一和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忍不住焦躁起来:“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程秀棋?”“秀棋公子不要装模作样了。”六王子难得使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成语,抬手比划了一下,“你浑身上下都是程秀棋,还想说我们抓错人了吗?你放心吧,你那个秦王殿下,马上就会来赎买你了。”程秀棋闻言心里一惊,难道是――?他抬起被绑着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脸庞,又抓起自己的领口埋头往自己胸前看。一点朱砂痣正在左胸口,红得鲜艳欲滴,是他熟悉了二十几年的标记。“换回来了……?为什么?”程秀棋喃喃自语,扯着领口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六王子也好奇地探头往人家胸前看,程秀棋猛地回过神来,将衣衫一掩,瞪着他道:“臭流氓。”六王子看不到,讪讪地缩了回去。至于被骂了一句,他根本听不懂,也就无所谓了。程秀棋蠕动着坐了起来,靠在墙根上,脑子里有些混乱地思考着眼下的情形。他和年修齐莫名其妙地换了回来,那么年修齐现在,应该在皇宫里吧。程秀棋一只手握着自己比以前圆润些许的手腕。依年修齐对他的身体的爱惜程度,他一定会来救人的。程秀棋想着,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过不多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些微的异响。“里面的朋友,本王在此,出来见个面吧。”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六王子和凤铁相视一眼,凤铁将程秀棋从地上抓了起来,六王子走在前面,三人一齐走出了破庙。刚一出门,程秀棋就忍不住抬起被绑的双手遮了遮眼睛。此时破庙外的空地上竟不知围了多少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支火把,硬是把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也难为他们这么多人列队的时候竟然悄无声息。六王子瞪着面前的这许多人,最后看向为首的面沉如水负手而立的那个男人。“秦王殿下,未免太作了。”秦王正打量着程秀棋周身的模样,关心他是否受伤,闻言皱眉看向那六王子。抓着程秀棋的那个人忙纠正道:“小题大作,我们六王子想说的是这个。”这里两方对阵呢,哪有说人家主帅作的?秦王不耐道:“废话少说。程秀棋是我萧国贵客,六王子若不想与我大萧结仇,就立刻将他放了。本王或可不究。”六王子道:“结仇?殿下说得可笑。我鬼方与大萧,什么时候不仇过了?我要的东西呢?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其他免谈。”“于公之仇尚不为仇。”秦王昂首道,“鬼方族地贫瘠,牧民逐水草而居,一旦牧草凋零之季就来犯我大萧边境,越货而不杀人,是为生计所逼,至今尚未越过此界。本王可以体谅。六王子若要执迷不悟,今日之仇便是你我二人的私仇,对鬼方族也必不能善了。六王子可要想清楚了。”六王子定定地看着秦王,一双浓眉紧皱起来。秦王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一番话,也从容回望。“……”
“……”六王子回头看向自己的侍卫:“他刚才说了些啥?!”秦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凤铁无奈道:“他就是拿鬼方族的安全威胁我们放人。”六王子哦了一声,摸着下巴自语道:“中原人说话果然不一般。这么长一段咒语,就讲这么一点意思。”“够了!”秦王怒道,“快将程秀棋还给本王!”凤铁也有些焦急起来。他们原先是打算拿秦王在乎的人换一点东西,只要暗中进行,谁也不要声张,两全其美。却没想到秦王对这个程秀棋在乎的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为了他竟然不惜大张旗鼓地来抢人。他对萧国皇位之争有些了解,这种事情传出去,对秦王的夺位必然不利。中原人不同于他们鬼方族,上位全凭实力,他们还有诸多王公勋贵的掣肘,还有礼仪之邦的限制,秦王如此不顾后果肆意行事,却是大出他的所料。今日被人围困于此,他和六王子纵使武功再高,也根本无法逃出生天。这事却要如何收场?事处风暴中心的程秀棋却是百无聊赖,若不是怕露馅,怕秦王看出来他并不是他那小宝贝书生,他真想催着秦王快点动手,还在那里磨叽什么?凤铁凑向六王子,用族语低声问道:“王子,怎么办?”六王子也用族语回道:“安心。”换了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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