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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3)

他四岁离家,十四归。十年间,这间屋子里装着家人每一年给他准备的生辰贺礼。礼物小山似地堆满。

父亲从未放弃将他带回家。

小妹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哭着拉他的手:“哥哥不要怕,以后若若保护哥哥!”

兄长们既教他东西,也会带他背着长辈喝酒瞎闹。二哥最细心周到。小八病弱见了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冷加衣保重身体”。

长兄早已成了父亲那样冷脸的将帅,不大对他笑,却最终在战场上拼死救下他。

谢家那五年仿若大梦一场。

长辈慈仁公正,兄弟姊妹手足亲和,晚辈稚趣可爱。其乐融融。

然而这一切在最美好的时候,以一种血淋淋的方式一刹那被摧毁。谢家武将没有埋骨疆场却丧命于背后效忠的帝王。

那些欢声笑语在瞬间消了声,一张张笑靥如云似雾地远去了。

他又是一个人了。

谢观涣散的眸光重新聚了神,重新看向那双针脚整齐的布鞋。他掀了掀眼皮,对魏学海道:“你拿他鞋干什么?”

魏学海愣住。

“还给他。”谢观说完抬步往前走。

魏学海仍愣在原地,他后知后觉地将布鞋塞给小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你小子运气不错。”

小太监抱着布鞋,怔怔坐在原地,还没有从逃过一劫中缓过神。

坤云宫是历代皇后居所。

谢观安排沈聆妤住进坤云宫,让很多人多思。可谢观却没有给沈聆妤安排宫人。偌大的坤云宫,只沈聆妤和月牙儿两个。

谢观大摇大摆地走进坤云宫。他踏进坤云宫的寝殿,魏学海带着宫人们候在院中,没再跟进去。

坤云宫的寝殿里没有人。

谢观打量了一圈,看见放在窗下的早膳,明显一口未动。细微的水声传进谢观的耳中,他朝着浴室走去。

他刚走到浴室门外,听见里面的交谈。

月牙儿闷声问:“那我去打听打听?”

“别去。”沈聆妤摇头,“我们如今囚在宫中,你能向谁打听?倘若让陛下知晓我去打听林四郎的事情,恐又要生事端。”

沈聆妤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一些低落。

谢观一脚将门踹开。

浴室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望向门口。

沈聆妤刚刚褪去衣衫,整个人靠着月牙儿正要被搀扶进浴桶。将沈聆妤搀扶进浴桶要花些时间,月牙儿也不敢不行礼让陛下等着,她略迟疑,将沈聆妤扶坐回轮椅,匆匆拿了一旁的外衣反披在沈聆妤身前。

她朝谢观跪下:“陛下……”

“滚出去。”谢观冷声。

月牙儿皱眉,担忧地回头望向沈聆妤。沈聆妤赶忙给她使眼色,让她听话出去,千万别惹怒了谢观。

月牙儿站起身,低头走出去,她走到门口关门时,忍不住担忧地望了一眼沈聆妤。

沈聆妤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裳勉强相遮,又扯过搭在轮椅椅背上的棉巾匆匆盖在自己的腿上。

谢观瞥着沈聆妤缩肩畏惧的模样,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她走过去。

“孤的皇后可真是爱干净,一大清早连早膳都不吃一口就来沐浴。”谢观立在沈聆妤面前。他垂眼瞥着沈聆妤低垂遮眸的眼睫,语气凉薄:“在孤的床上睡了一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得要洗干净。”

沈聆妤知他误会了,赶忙摇头解释:“不是,只是身上发汗黏糊不舒服才想沐浴。”

谢观才不信这话,冷笑了一声,道:“天寒地冻,你身上发汗?”

沈聆妤哑然。心底的那点自尊,让她不愿意开口说自己是如何吃力地练习站立又一次次跌倒。

谢观抬手,抬起沈聆妤的脸。

沈聆妤被迫与他对视,看着他阴沉的眼眸,沈聆妤心口怦怦跳着。她在他面前,似乎没有资格谈什么自尊。

她轻轻咬了下唇,低声:“练习站立的时候很累,就发了一些汗。”

谢观不言。

沈聆妤不知他信还是不信。她只好再低声补充:“真的。不敢欺瞒陛下。”

谢观觉得好笑。

她欺瞒他的事情还少吗?

可是他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问:“能站起来了?”

沈聆妤压着披在身前的衣,犹豫了一下,才说:“只能站起来很短的时间。”

谢观凝视着沈聆妤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一年上元节她跳舞的样子。谢观一阵恍惚,慢悠悠开口:“是吗?你站起来给孤看看,孤便相信。”

沈聆妤垂眸望了一眼搭在腿上的棉巾。她不觉得谢观有耐心等她穿好裤子。她的手轻攥了一下,再松开。她没有管遮在腿上的棉巾,只将手臂穿进反披在身前的上衣袖子里。

这里离墙壁有些远,她只好一手扶着轮椅扶手,一手扶着一旁的浴桶桶沿,艰难而又缓慢地从轮椅上站起身。

遮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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