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出阁的。及至后头妙真亲娘过世,寇夫人?这?口气才顺过来?,看曾太太就比先太太好许多。
下晌在寇夫人?屋里设宴,大家又再寒暄过一场便散了。寇夫人?将西北角的几间?屋子收拾给?妙真一伙,因得了曾太太的信,连良恭也?安顿在那一处。只是?为男女之防,良恭的屋子是?搁在了花墙外?。
那原是?个烧水沏茶的灶间?,妙真安顿好自己,又把寇家宅院逛得熟了,隔定几日?才走进去瞧。
腾出来?倒宽敞,只是?墙上?许多斑驳的陈迹,东墙底下现搬来?一张掉漆的罗汉床,上?头靛青的褥垫也?都是?旧的,不知先前是?谁使用。
她心里有些不满,不过连她也?是?客中,不好过分要求 。只得悻悻地向西墙那努嘴,“这?原来?像是?个茶水房。你?看,那里还有灶。”
良恭满大无所谓,提着眉梢笑,“茶水房就茶水房,又不是?睡不得。”
“睡是?睡得,只是?脏兮兮的。”妙真到处走看,砖墙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她替他?委屈,“这?墙还是?坯,你?夜里睡着了,也?许张嘴就吃一口的泥灰。”
良恭眼跟着她慢慢转,看见她伸出手摸了一把粗糙的墙面?,几个手指头相互搓着,脸上?是?有些哀愁怜悯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近来?总是?好言好语地对他?讲话。那柔柔嫩嫩的嗓音,常撩起他?一颗心异动难止。
他?承不起她这?份温柔的关心,避忌着,故意惹她发火似的,提着眉梢笑,“吃灰就吃灰,好歹比家里那‘狗窝’宽敞些,总算用不着伸个懒腰就碰着梁了。你?说是?吧?”
她们背地里说那是?“狗窝”,原来?他?是?听见的。妙真一亏心,就咬着下嘴唇半低下头。
转念一想,就是?心里喜欢他?,也?不能?低了身份,免得叫他?蹬鼻子上?脸,愈发得意了。按曾太太的话讲,男人?心中太野,得驯狗驯马似的,既不能?太近,也?不好太远,打个巴掌喂颗蜜枣是?最好的。
她高高地抬起下巴,“那也?比你?家那破房子强。你?们家也?能?住人??哪里都漏风!”
话音甫落,又自悔不该这?样说,这?是?戳人?家的短处,谁存心想穷?她小心瞟他?脸色,发现他?还是?那不端正的笑,仿佛无所谓,没有自尊。
她正矛盾地发窘,忽见寇立昂首阔步进来?,向她作揖问好后就去拉良恭,“走,你?头回到湖州来?,我领你?街上?逛逛去。”
良恭本不想出去,可又怕得罪人?,也?有些留恋不舍地要躲开妙真,便连连拱手答应,“多谢二姑爷肯想着,我正闲着呢。”
“闲着?我告诉你?,到了湖州,那可没有空子给?你?闲着,不比你?们嘉兴府差!到处都有好景致!走,我包了艘画舫,好好乐上?半日?。”
他?们两个又不知几时变得如此要好了,良恭真是?本事,跟什么人?都处得来?。可寇立不成?,他?斗鸡走狗饱食终日?,岂不把人?带坏了?
妙真不欲良恭跟着去,追到花园子里,却是?暖阳无限,花影成?迷,那二人?早没了踪迹。
倒有个别的人?影循路而来?。
离歌别宴 (〇六)
鹿瑛回到婆家来, 仍是?那副样子。哪里都是?家,又?像哪里都不是?家,骨子里总是一种无法当家做主的柔顺。
她穿着件鹅黄的长衫,半截嫩绿的裙, 迤然走来拉妙真, “姐,你?在这里逛什么?太太叫你去, 大哥哥今早从杭州府回来了。”
两个人一路朝寇夫人屋里走, 妙真见着她就张口抱怨, “寇立成日在外头瞎胡闹, 你?也不管管, 就由?着他去?这会好了, 连我的小厮也要给他带坏了。”
鹿瑛发懵须臾, 温柔笑开,“他倒不是瞎胡混。姐,你?们都误会他了,只看他爱玩, 其实他在外头是想成就一番事业。”
妙真不信, 撇嘴睐她,“放着家里的生意不照管,在外头瞎管什么?他那是?哄你?的话,你?耳根子软,成日受他的骗。”
各有各固执, 鹿瑛仍坚持说:“家里的生意老爷还不叫他管, 本地的生意都是?老爷亲自料理, 杭州府那头,都交给?了大哥哥。”
说着, 就有一缕叹息由?她口里轻泄出来,“你?还有不知道的?老爷一向偏心大哥哥,长房嚜,连大嫂子在家都比我得意些,我还是?亲戚呢。”
妙真登时来了精神,“那在家问你?时,你?怎的不说这些?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报喜不报忧!”
“报忧做什么,帮不上?忙,还得叫爹娘跟着忧心。”鹿瑛趁势又?说:“他是?个好的,只是?常受他哥哥老子的气。心里赌气,一定要在外头自立一番事?业给?他们瞧。就是?没本钱,老爷不肯给?他。上?回在京中使掉的那些银子,还不是?为了拉关系请客。姐,亏得你?,不然老爷问起来,我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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