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还好吗?」看到他的手,我想起他之前因为我受的伤。
「好多了,别担心。」他抬起眼眸。
我仔细端详他之前受伤的地方,他的颈部上的伤癒合的差不多了。右手上只剩下一两个ok绷。
仰头喝掉手中的酒,我鼓起勇气问:「上次在这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我们到此为止就好?是因为我害你受伤的缘故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每个和我走太近的人,最后都会受伤。」他缓缓地说,「现在选择离我远一点,还来得及。」
「别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我不会走的。」
任威宇的杯子又空了,他起身替我们俩的酒杯装满酒。
坐回原位,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啊……」
他原本似乎打算说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喝了一会酒。
「你为什么想当心理师?」他再次开口。
听到他的问题,我的喉咙一阵紧缩,我不自觉想到了许教授今日对我说的话。
一口气喝掉杯里的酒,我把玩着酒杯,「因为我不希望再看到像你这样的人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任威宇安静地听我说话,烛火照亮他的侧脸。
我盯着酒杯,轻轻地说:「你说的没错,最一开始我是因为那个人才接近你,我没有救到他,还害死他,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和他一样。」
也许是安适的气氛,外加上酒精的作用,又也许是任威宇带给我的安心感,我将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不是他。」任威宇语气平淡,「更何况,你不需要为那个人的死负责,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任威宇的目光,他席地而坐,离桌上的烛火很近,烛火在他的眼里映上橘红的光影,带着一抹浅浅的温柔。
「不要害怕自己的过去。」他顿了顿,视线落到跳动的烛光,「有时候就只是糟糕的事情刚好发生了,我们没有任何错。」
他的话像是一缕阳光,照亮深幽黑暗的谷底,吹散了我心头上因许教授一席话再度蒙上的阴影。
「那你别再想寻死了。」我低下头,「我想救的人死了,如果连你也死了,那我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死的人。」
「我没有想死。」任威宇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很好奇。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你也会对我说一样的话?」
「会。所以你不准再有想死的念头。」
「要是那个人还活着,你也知道了他母亲对待他的方式,你会对他说什么?」
「去反抗吧。」
任威宇缓缓看向我。
我继续说:「即便可能会冠上不孝的骂名,但为自己抗争,选择为自己而活绝对没有错。那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会陪在你身边。」
我会陪着你,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那个时候,为何我没有这么和李宥谦说呢?
伤害自己的人就是养育自己的母亲,那多么矛盾,多么纠葛,带着恨,也带着爱的关係。可是伤害终究是伤害,不会因为加害者的身分而有所不同。
任威宇没有说话,表情若有所思。
「那你呢?」我转移话题,「你的背景那么好,就算不出去找工作,也能直接在你爸的公司工作吧,为什么想当心理师?」
任威宇扯了一下嘴角,垂下眼帘,「我妈生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纤长的睫毛掩去眼里的光芒。
「所以你是为了你妈才选择成为心理师……」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任威宇站了起来。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往楼梯的方向转身。
「我要下楼帮自己弄一杯highball,你想喝什么?」
我想了一下,「你帮我调吧。」
任威宇点了点头,随即下楼。
我将目光转回方的影集,任威宇是从第一集开始播放,不知不觉间,已经播到了第三集。
看了一会影集,倦意袭来,我放下酒杯,打算趁任威宇下楼调酒的空档小小瞇了一下,我往后一靠,贴着沙发椅被,缓缓闭上眼睛。
我在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朦胧之间,我再次看到李宥谦。
眼看他就要离我而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
他转过头,黑眸迎上我,身后一片漆黑,浓雾一般的黑暗几乎淹没他的脸,他的表情悲伤得让我心痛。
不知为何,我明明看着他,却不自觉想起了任威宇……
等我睁开眼,阳光洒满阁楼。食物、烛台、酒瓶和酒杯已经被收走,投影机也不见了,我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阁楼空无一人。
我的手机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上头有一行工整的手写字。
「我和威宇在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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