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看着儿子爬着耍,听说他来了也没当他外人,只命人引了他进来,见了他劈头果然就先问了:“我听说你才回京,就先惹了一脑门官司麻烦?庄之湛那事就不说了,听子兴说无妨。但顺安王那是怎么回事?他临终前见了你,此事都流传开了。”
许莼有些愧疚:“给子静、子兴哥添麻烦了,庄之湛那事是真意外。顺安郡王那事也是……他病重,确实无人可托,又担心幼子无法经营产业,我与他到底也有几年的同学情谊,他托了给我,我怎好推托。”
方子静问了仔细,心中已明白过来皇上为何忽然将谢翡的儿子抱入宫中抚养了,谢翡此人虽然稀里糊涂,但却偏偏在最后的托付上,错有错着托付了最合适不过的人。
只是……他看着许莼,心下叹息,也不知许莼究竟知道皇上这一番的深意没有,这家伙虽然在生意上聪明伶俐,人情通达,恐怕偏偏在阴谋斗争上一无所觉,全靠皇帝一路护到今日罢了。
他意有所指道:“皇上命人将谢翡的世子接入宫中抚养,还赐名谢骞,此事你可知道了?这才半日功夫,京里该知道的人家都已全知道了。”
许莼有些茫然:“皇上怜那小世子孤苦,接进宫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静看他果然懵然不觉,只好适可而止点了两句:“你临海侯是那谢骞的恩师,临终托孤,今上无子,接了这孩子进宫养,这孩子又有权臣为师,宗室怎会不注意?你仔细些吧,别到时候又被宗室莫名其妙恨上了。”
许莼:“……”
方子静继续道:“陛下原本极聪明的,迟迟不立嗣子,但却对宗室的晚辈十分关心,每个都有希望,人人就都踊跃向上,而朝臣们只需要一心为国尽忠,为君谋事即可,不必担忧结党站队之事。如今忽然行此昏招,十分不智。”
许莼是真没想到:“如何是昏招?”
方子静看了他一眼道:“主少国疑知道吗?这孩子是贤是愚,尚且不知,等到长成,至少二十年吧。设若朝局不稳,任何人都能借着这宗室孤儿的名头把持朝政。”
许莼喃喃道:“什么?”
方子静看他一点都没想到,恨铁不成钢:“说白了,这孩子如今已变成了一把刀,皇上将这孩子给谁照顾,谁就掌握了这把刀,明白了吗?假设皇上觉得这孩子年幼需要人照顾,他交给范太后、交给先皇后抚养,那么太后随时能以立储为名来掌握朝局,以摄天下。”
许莼大为震动:“皇上不会交给范太后。”
方子静冷笑:“皇上自己当初在摄政王和太后辖制之下隐忍数年,一朝亲政天下惊,但他本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几千年幼主能立起来的有几个?他却仍然下了旨将这孩子抱入宫中抚养,他又膝下无嗣,若是这孩子所托非人,谁把持这孩子谁就拿到了这把刀,这怎么不是昏招?”
许莼说不出话来。
方子静看他脸色变得苍白,有些后悔,便又暗示道:“此帝皇家事,咱们也不理会了。兴许皇上过一段时间生下亲生皇子,那就国本定了,那孩子就能做伴读。总之皇上历来圣明,想来自有打算,顺其自然吧。”
许莼张了张嘴,他想起了九哥从前和他说过,若是我年老昏聩,有负于你……
所以这孩子,竟然是九哥给自己留的后路,自己竟没想到,只以为他是怜悯谢翡。如今看来,九哥历来看不上谢翡,如何会因为这一点同情就会办下这样大事?
这孩子尚且不满周岁,待到长成之前,都将以自己为师……也就是说任何时候,若是朝局有什么不稳,自己手里又有兵马,有银钱,就能借着立这孩子来控制朝政……九哥竟无知无觉中给了自己这许多东西……
许莼心中乱如麻,一时也不记得要和方子静说些什么,只神思不属随便说了些闲话,问他这谢翡折了银子给他,当如何使合适,如今倒是用银子的地方多,为着账目清楚,他打算专投一项,不与其他生意混杂。
方子静何等老辣,早看出这小子已方寸大乱,压根没用心思想。也懒得理他,只随口给他出主意道:“顺亲王折起来也不过百万银,一半用来做生意确实能做不少,但我不建议你放去做生意,生意毕竟有风险,且将来这孩子大了,无论你账册如何清白,他若是受人挑拨,心存疑虑,也不好辩白。不若一开始便分剖明白,坦坦荡荡的好。”
他意味深长:“这孩子身份尴尬,他若有造化,你如今帮他,仿佛别有用心;他若无造化,将来若是心存怨恨,又难免猜疑你未尽心。你大好前程,犯不着去沾染这一大摊子尴尬事。”
许莼想了下道:“子静哥说得对。”
方子静道:“孺子可教也。”
许莼想了下道:“我看范牧村如今在建九畴学府,定缺银子,不若将这银子,捐献的一半用来建学校的藏书楼和园子,立碑志之,就以谢翡名义捐助,如此今后所有学子,都感他功德,也是一桩美事。剩下投资入股的,则全部投入债券中,以他十八岁为期一并取出,如此账目清楚,秋毫无犯。”
方子静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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