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个人勇武,并不擅陆战, 本就该服从军令。也不好去武英侯跟前辩白这些——更何况兴许只是巧合,毕竟九哥既然不希望自己冒险,会不会对武英侯有什么私下的交代也不好说, 自己让九哥牵肠挂肚的,更不该在他属下跟前和他过不去。
直到后来海上忽然遇寇, 他当时只凭着一股血气回援,并未想过结果如何, 虽然最终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他每每想起便后怕。那一日有子弹穿过舱办板打在他身侧, 也有倭寇杀到了他所在的指挥室, 被裴东砚和定海联手杀死。
万岁号后来用海水清洗甲板上厚厚的血泥都洗了许久, 好多天后他尚且还能闻到鼻尖那股若隐若无的血腥气, 他甚至觉得他连头发衣裳里都渗透了这种铁锈一般的血腥味。然而他们还得返航,船上清水难得,他也不可能时时清洗。
他知道所有人都一样,都是在忍耐,忍耐血腥味和不知道哪里透出的腐臭味,忍耐难吃的食物和无聊空虚的海上生涯,死里逃生已是天妃娘娘保佑,谁还嫌活得不舒服呢?
他的心悸莫名其妙也就好了,胃口还特别好,还就特别喜欢吃肉。
但回到了京里,到了谢翊身边,一进那安恬静美的院子,看到莲花盛开,他仿佛忽然才真正的放松下来,挨着谢翊,闻到他身上的熟悉的味道,他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梦里也不再是那些昏乱的战场,总有人追着自己,突然的堕海,猩红的血,茫茫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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